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三个月过去,赤井负责训练Suze的身手,据他估计,现在的Suze已经基本恢复到了她原本的实力,能够与他对打不落下风,时不时薇拉会来看望Suze,偶尔她们也会一同出去逛街,甚至可能晚上九十点才回来,可Suze的表现太正常了,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过,乖乖呆在原地等着赤井,或者等着薇拉,自然到赤井都快以为Suze其实是一个新加入FBI不久的探员了。
直到FBI收到一条消息——
道上秘密发布一条重磅消息,有人出几百万美金来悬赏詹姆斯·布兰克的命。
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作为FBI的高层,被悬赏是时常有的事,来来去去有不少人试图发起暗杀,也无人成功。
可这一次,接单的人是Maraschino。
一时间,FBI内部炸开了锅,将Suze丢给薇拉,赤井也参与了圆桌会议,讨论着他们的对策。詹姆斯本人对此看得很开,他走上FBI这条路就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可伴随着Maraschino这个名字而来的,是Suze,是他们已经密谋许久的计划。
Maraschino不会闲得没事深入虎穴只为铲除詹姆斯一人,哪怕是詹姆斯自己都觉得这太过于小题大做,那Maraschino的目的就很明显:她要夺走Suze!
赤井神色凝重,安逸了太久,上次Maraschino在Suze还沉睡时潜入FBI就害死了他们的几个探员,这次对方很显然是有备而来,甚至有可能不止她一人,还在美国的Vermouth,或者日本的Bourbon,都可能被调过来参与这次行动,如此强大的规模,他们不可能不重视。
“Maraschino既然想要的是夺走Suze,她就必然不可能只是躲在远处狙击,她一定会潜入到我们当中,然后趁机带Suze离开。”赤井沉声分析道,“他们已经等了三个月,Maraschino向来出手利落,这段时间应该就会行动。詹姆斯,你周围的人不要换上任何新面孔,随时关注彼此的动向,锁定可能被易容掉的目标,然后将Maraschino引到废弃的郊外仓库,趁机将她拿下。”
“能拿下吗?”
朱蒂提出疑问,她可没忘记上次Suze单枪匹马闯入FBI造成的重大伤亡,如此情形,与Suze实力相当的Maraschino说不定也能做到。
“不一定。”赤井沉默半响,实事求是道,“但这已经是我们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不然就只能被动地反抗,到时候损失肯定更加惨重,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对于他们来说,人命如草芥。”
FBI探员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神色间的凝重,这不是儿戏。
“叫上Suze吧,让她与Maraschino交手,考虑到她们的感情,Maraschino不可能拼尽全力,她们又实力相当,等耗尽了Maraschino 的体力,我们再逮捕她,会省下很多力。”
詹姆斯想到还处在失忆期间的Suze,提道。
“不——”赤井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提出了反对,说出口后才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着急,顿了顿,才解释道,“若是Maraschino唤起了Suze的记忆,那一打二,我们更加处于劣势。”
他脱口而出的反对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么多。
那一瞬间,他只是有些心疼那个在自己公寓里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女人,这样的计谋说到底也过于卑劣,利用着她的感情,欺骗着她对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动手。
想到这里,赤井的眼神暗了暗,在无人知晓的心底嘲笑着自己此时的心软。
要说主谋,他绝对首当其冲。
借用Suze的信任和依赖故意曲解她和Maraschino的关系,用她来对付Maraschino,这一切的一切,赤井都知道,自己扮演着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角色。
可这些天来,他的温柔,他的心动,他所感受到的充实与幸福,都不是假的,不是装出来的。
正因如此,如今他会更加难受,无言的痛蔓延上心脏。
赤井甚至不愿意去思考Suze得知真相后会出现的情绪和表情,一想到这些天来美丽的梦境会像是摔落的镜子一样支离破碎,和Suze脸上可能出现的冷笑和眼底的痛恨,赤井就觉得不知所措。
越是迫近这个时刻,他越是懂得了当初Maraschino满是嘲弄的告诉他,让他祈祷这个不真实的梦境再长一些,长到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给他的余生编织一个美好的谎言。
“赤井……赤井!”
同事的呼喊声将赤井从走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赤井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抱歉,刚刚有点恍惚,你们说什么了?”他看上去疲惫不堪,脸色都不似从前的自信飞扬。
“我们说,还是要叫上Suze,这些天来无论是你还是薇拉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者是她即将苏醒的迹象。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我们必须赌一把。”
詹姆斯表情严肃,直视着赤井。
赤井选择了沉默。
他无声地选择了抗议,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的上司这样执着的性格他早就习惯了,知道就算说什么也无从改变,但要他说他支持这个行动,赤井觉得,他也说不出口。
他内心真正的理由,是绝不可能在FBI说出来的。
一语敲定,FBI最终还是决定带着Suze一起,利用她来拿下Maraschino。詹姆斯给薇拉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关于这次的计划,赤井在一旁听着,心中在想,这个薇拉难道其实与他一样吗?对于Suze来说,被这段时间最亲密的两个人同时欺骗,恐怕会加深她的仇恨。
当赤井回到公寓的时候,推开门,他只看见Suze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看样子薇拉已经离开了。
赤井习惯性地走了过去,坐在Suze的身旁,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反倒是Suze,看见他坐在了她身边,就自觉地凑了过来,枕在他的大腿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动作极其熟练。
“怎么了?”
感受到身旁男人不同寻常的沉默,Suze懒洋洋地问道,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想挪动一下身子。
“之后可能会出去一趟。”赤井斟酌许久,才开口道。
“知道啦。”Suze翻了个身,直视着赤井,“我会乖乖呆在家里的。”
“不,你也要一起。”
赤井将视线挪向别处,不想面对Suze的目光。
“嗯?为什么?”
“……Maraschino要来了。”
赤井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部分实情,与其到了那时候让Suze茫然地看着Maraschino不知所措,还不如由他早一点告诉她比较好。
“哦。”Suze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是来杀我的吗?”
赤井有些纠结,“算是吧。”
“行啊。”
Suze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两个人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赤井心头情绪纠结不知道说什么好,Suze也闭目养神,一句话不说。赤井的目光投在Suze紧闭着的双目上,她的模样就像是一股会上瘾的毒药,赤井还想多看会儿,怎么都看不腻,尤其是如今这样平静乖巧的模样。
良久,Suze才睁开眼,恰好撞上一直看着她的赤井的眼眸,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是一愣。
“赤井,如果我死了……我的意思是,如果Maraschino真的杀了我,你会怎么办?”Suze看似漫不经心地提出这个问题,其中有几分是认真赤井看不出来。
“我会杀了她。”
想也没想,赤井果断回答道。
“这么果断?”Suze扬了扬眉,看上去几分诧异,“我还以为你们FBI都秉承着不杀生的原则呢,毕竟,你们可是正义的代言人。”
“她是国际通缉要犯。”
“国际通缉要犯?”Suze低声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号,目光直视着赤井,“那我呢?能够被你们FBI的人那么讨厌,估计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身份吧?”
看了一眼她,赤井淡淡说道,“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
Suze没有继续追问,赤井却在内心反问着自己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对他来说,Suze和Maraschino才不一样吧。他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杀了Maraschino,全当为民除害,却无法果断地对Suze出手。
“赤井秀一——”
Suze又开口,这一次,她偏过了头,一个翻身,选择了背对着赤井,而这个角度,赤井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尽投下一片阴影。
“嗯?”
伴随着这声疑问,到来的是良久的沉默,久到赤井都以为Suze只是一时兴起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才听见Suze接下来的半句话。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赤井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了好几秒,下意识地埋下头想看Suze的表情,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她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额间投下的阴影让整张脸看上去晦涩不明。
“我也是。”
良久,赤井才回复道。
他感觉怀中的人儿动了动,以极快的速度就将身子转了个方向,把头埋进了赤井的怀里,还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反复磨蹭着。
赤井听到了一声闷闷的轻笑。
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纽约的一条街道,上面人来人往,一辆招摇的跑车此时停在街边,驾驶座的车窗大打开着,Maraschino坐在车内,手肘弯曲着搁在车窗上,手指间还夹着一根香烟,被风吹的白烟缕缕,宽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一半的脸蛋,墨镜背后是一双紫眸正冷冷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半晌,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同样带着墨镜和帽子的Vermouth极其优雅地坐了进来。
“消息打探到了?”
Maraschino将香烟揉灭在车里的烟灰缸内,顺带将两边的车窗都摇上,车内与车外被彻底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她把墨镜摘下,淡淡地看着Vermouth。
“嗯。”Vermouth放好包,也摘下墨镜,轻笑一声,“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你去,就算是会拼个两败俱伤他们也要把你拿下,戒备很森严,易容混进去不难,但不被发现却很难,这次要硬碰硬几乎是必然的了,无法避免。”
Maraschino冷哼一声,“当真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吗?”
“他们自然是有绝对的自信。”Vermouth单手托腮,妖娆一笑,“毕竟,他们可是把Suze也算进了计划里,用Suze耗尽你的体力,再一举将你拿下,这不是万无一失的策略吗?”
提到Suze,Maraschino沉了沉眼眸,没说话,周身都是冷冰冰的气场。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有趣的传闻呢,关于Suze和赤井秀一——”
说到这里,Vermouth多留意了一眼Maraschino的表情,果然看见对方脸色更加难看,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更紧,看上去恨不得徒手将方向盘捏碎。
“哼,无论如何,赤井会后悔的。”
Maraschino眯了眯眼,望向前方,灰蒙蒙的天空阴沉至极。
闻言,Vermouth沉默几秒,才再度扬起笑容,语气漫不经心——
“是的呢,他会后悔的。”
FBI刚刚做好应对Maraschino的计划,过了不过几天,詹姆斯周围的探员就有人汇报,发现有个探员自从出去过一次就状态极其不对,联想起之前所猜测的、Maraschino可能会做出的行动,詹姆斯当机立断决定通知赤井。
当天晚上,赤井失眠了。
哪怕怀中的Suze依旧如以往一样时不时在他的胸口蹭蹭,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此时也已经无法安抚他的情绪。
第二天,赤井带着Suze坐上了车,而薇拉也坐上了詹姆斯的车,别的探员也浩浩荡荡几个车子连成车队往郊外驶去,下达的任务是外出巡逻,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要做的就是将Maraschino带到郊外,再将她逮捕。
纽约一家私人别墅的地下室里,美艳迷人的Vermouth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涂上了口红,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张照片,仔细端详了一番,发出一声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戏谑的轻笑,然后慢悠悠地从包里掏出打火机,打火,点燃了照片的一角。
“游戏结束了。”
伴随着她沙哑的声音,手中燃烧的照片被扔进了垃圾桶。
照片上,带着针织帽的赤井站在停车场里,向来了冷毅的脸上是极其少见的温柔笑容,还带着几分宠溺,他的双手正公主抱起长发飘飞的Suze,而Suze双手揽住他的脖子,笑得好不自在。
逐渐被烧成炭黑的照片残料,燃烧的不知是谁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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