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第四十天

    晚上这场盛宴持续到凌晨一点还没有结束,一批人吃完喝完就坐在一起压注玩游戏,姜瑜今晚喝的比裴砚淮还多,整个人懒洋洋的抵在他身上,右手手腕处带了一个银色的手链,裴砚淮买的,而他左手处有一个相同款式的手链,特意挑的情侣款。
    裴砚淮酒量不错,现在头脑清明的跟一群人聊天,让服务生煮了一碗醒酒汤喂给她喝。
    姜瑜意识淡薄,他给什么就吃什么,乖的没话说。
    到后半场,裴砚淮给自己旗下的产业拉了不少合作,各大项目的投资他也分到了一杯羹,整个人神清气爽,最后坑够了就跟莫雅说一声直接带人走,临走前,莫雅神色充满看头的说:“姜瑜这妞真不错。”
    他回有眼光。
    外面豪车来的时候什么样儿这会还什么样儿,裴砚淮车在末尾处,前方也有几个人出来透气的,左边的娱乐场所和一些行人拿着手机拍来拍去。
    裴砚淮叫了代驾,等的途中一刻不停占便宜,大马路上,凌晨两点多的夜,风那么大,路边的花那么香,他把她抵在车门上旁若无人的接吻,月亮挂着星辰匿着,外头人群看着。
    姜瑜意识恢复一点,偏开头,气息不稳:“…有人呢…”
    “没人。”裴砚淮第二次压下去,唇贴着唇,下巴从始至终没分开过,手倒是老实,他把人往自己这边儿带,膝盖抵在她两腿间给她搭力。
    代驾还有两分钟到的时候他正亲在兴头上,咬她耳朵的时候说她太招人,吻她颈侧的时候说真喜欢她。
    代驾到的时候裴砚淮仍在跟她耳鬓厮磨,唇啄着她的眉心和额头,姜瑜说痒。
    这段路注定不太平,没回竹庭悦府,去的他自个儿的住宅,叫南城湾。
    裴砚淮酒劲儿被他自己给搞上来了,在隐秘的盲区跟她玩情趣,框她说了好多平日里没有提过的话,前方的司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听的面红耳赤,眼睛一直往后面瞅,但看不见他们,只能装聋作哑的当一个透明人。
    到家已经很晚。
    主卧的床上,额头贴着额头,彼此呼吸交缠酒意翻涌,她头脑不清醒,不自觉地挺身回应他,他这个老手太擅长吃豆腐,热吻铺天盖地,手箍紧她的腰,捏紧她的下巴防止她躲,姜瑜因呼吸急促而抓他的手臂,受酒精驱使问他想不想跟她上床。
    他没答,仍然在吻她,鼻尖抵着鼻尖,很重,随后她微皱眉:“…头发…”
    裴砚淮帮她把发丝都捋到后面,手环过她的肩膀,说:“我挺想的。”
    “嗯。”她回,“…那你要吗?”
    “不是这个问法。”
    他说。
    她晕晕乎乎的承受他压在身上的重力,胸膛起伏,裴砚淮继续讲:“我是想睡你,瑜,我对你有想法,无论是你这个人还是身体,但我说了循序渐进。”顿住,看她泛着红的脸,摸她滚烫的耳尖,轻叹气,莫名的知道她情况,“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什么都没用,明早起来你百分之八十不会记得我的话,但我还是想说一句。”
    “瑜,你今天这样,我特喜欢。”
    这个要命的混蛋。
    她用仅存的清醒反问:“喜欢你还不是不要?”
    “跟你现在没法说。”他蹭晕她的口红,“你太可爱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可爱了。
    在进入深眠前,能听见他说着情话,但那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没法张嘴说话,累,累到澡都不想洗。
    然后全部让裴砚淮帮她做了。
    ……
    早上醒来,腿被他压着,浑身都动弹不得,姜瑜深吸一口气吐出,头往上抬了几厘米又倒下去,耳边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半睁着眼动了动腿,他有了点意识,放在她腰间的手移了个位置到胃部,帮她有技巧的揉着,很奇怪的,她觉得很舒服,本身是有点胃病的,但记忆里……好像不算太严重。
    所以他这样到底是给别人做习惯了还是中邪了?
    姜瑜轻轻转过身看他,他这一觉睡的不要太好,没睁眼,却问:“饿不饿?”
    她下意识回:“饿。”
    俩人起床是在二十分钟后。
    这个时间里姜瑜没问关于胃的任何问题,也没有旁敲侧击说一些话,因为从裴砚淮那样来看,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他在外面世界有没有女友?
    她不知道。
    但很想知道。
    可他倒是先问了问题:“还记不记得昨晚上自己干嘛了?”
    “我干嘛了?”她随口应,脑子里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印象,穿着他的T恤在屋子里晃来晃去,顺手挑一颗苹果进嘴咬,“咔嘣”一声清脆响亮。
    做完这些事也没得到裴砚淮的回答,才朝他瞥过去。
    裴砚淮插着运动裤的兜,脸上写着“我就知道”这四个大字,她疑惑半秒去仔细过一遍他的问题,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可能遗漏了很多重要的事情,蹙眉追问:“我昨晚干嘛了?”
    裴砚淮没正面回,转身慢悠悠踱步去厨房,说:“我喜欢你有配合度,瑜,这话你记着。”
    “……”无言数秒,她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裴砚淮说完转话题,“想吃什么?”
    “米粥。”
    他动作一顿,因她不按套路出牌的话侧头眯她一眼:“喝粥?”
    “对胃好。”她冷不丁的来这样一句。
    裴砚淮刚从脑子过滤的那一捂胃举动突然回来,又听她说的这话,抓重点抓的厉害:“胃怎么了?”
    “没怎么。”姜瑜不动声色,“就是……”点着下巴回望他:“不太好。”
    好了。
    说完了。
    轻松了。
    懒得看他反应。
    她伸头朝窗户下方望一眼,这周围住的非富即贵,处于市中心,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都体现出这所城市的繁华,走了会儿神,侧头问:“你这房子什么时候买的?”
    裴砚淮在键盘上打字,回的慢,语气心不在焉:“嗯?早买了。”
    这地方两百来平,大平层,一个主厅一个副厅,餐厅大而明亮。隔音效果很好,家具齐全,每周定期有人打扫。卧室里的衣帽间衣服仍然很多,酒柜烟柜里的东西价值不菲,阳台宽敞,能看到对面的邻居,中间隔着一条路,下方停的都是豪车。
    听说谭孑也买了一栋房子在这,俩人特幼稚,不是对门就是对栋,反正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偏要有。
    就这么个搞笑意思。
    “挺不错。”姜瑜夸,偏头向厨房看,他在往这儿来,看来是不打算做饭,样子闲散,她重新转过头,很快,肩头被他的下巴抵上,他像是思考完她说的三个字“不太好”,手放在她胃上:“我帮你养。”
    ……
    裴砚淮做事雷厉风行,养胃的食物不间断,从当天到周一,姜瑜经历了衣食无忧还被疼的好日子。
    跟裴砚淮鬼混到周一,期间做了很多能做的,也做了很多不能做的。
    而她心里的某一个位置确实越发的酸软,那是一种知道事情要办完的难过,是知道要去往下一个世界的无奈和不舍。她不确定对裴砚淮够不够喜欢,只是她太贪恋他给的温暖。
    她想,靠着这份温暖,她以后可以一个人挺很多年。
    -
    莫雅泽一答应的那辆大牛今晚送到,谭孑发微信夸姜瑜实在是有想法,竟然愿意帮自己妞画画,他又说本来就没想把那车留多久,就打算挑一个机会送过去呢。
    礼貌而灵活。
    姜瑜也勉强信了,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周二去美术馆的时候,裴砚淮已经把证据和她提供的录音送到了他爸认识的人那边,也安排人去八班张罗他们写检举信和意见书。
    一中高层的大换血,一触即发。
    姜瑜她妈妈是知名画家,所以她小时候被逼着学画画学各种东西,这点事儿难不到她。
    坐在画椅上,她根据给的主题构思设计,从早上九点半到下午六点半,十个小时的时间,一副画也就这么出来了。
    她在很多技巧和画风上自成一派,与她妈妈写意的艺术不同,她画的永远有看头,其中意义不谈,各方面的小细节才叫一个厉害,一只鸟,中间的羽毛和脚就要换许多的画笔调七八种颜料,天空更加难搞,渐变色和融合的景物需要很多次的推敲,而这张图片是为了时装秀而设计,需要加入潮流元素和莫雅泽一本身的特色。
    就更难。
    裴砚淮只当她是热心,愿意帮莫雅的忙。他办完事儿特地去了一趟学校附近的奶茶店。
    那姑娘的事儿他调查完了。
    叫陈乔
    抑郁症。
    中度。
    现在在好转。
    选择这里不是什么母校情结,她有过去跟薛萍拼命的想法。
    落榜后她自杀过自残过。
    薛萍的责任。
    裴砚淮点了一杯她爱喝的奶茶,支着额试探性的跟陈乔闲聊:“听说,你也是一中的?”
    这话他上次问过,但确实没问到什么头绪,陈乔警惕心一等一的好,他原本是不想说这些有的没的,只是他妞昨晚上说今天要来慰问一下,还要说点话,他是真不想让她这么忙活,万一套不到话没做点什么又要自责。
    陈乔上次见到过这个帅哥,这次稍微放下了点戒备,说:“是。”
    裴砚淮脸优越,其他女生都瞅他,目光聚焦于一块儿。他潮,身段挺,面上冷清灵魂野痞,这种反差惹姑娘热爱,可谓当之无愧“极品”俩字儿。
    裴砚淮说第二句话:“我知道你。”
    别人觉得他在撩妹。
    陈乔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皱了皱眉,完全回避的态度:“是吗,我应该不算太出名。”
    “我没别的意思。”裴砚淮明白她的反感,“我倒是挺想跟你聊聊薛萍的。”
    奶茶倒了第二杯。
    裴砚淮接上:“你的公道要出来了。”加一句:“我可以等你第二杯奶茶做出来。”
    ……
    所以这件事能够什么好说的呢。
    不过是一个满怀希望的孩子被一没有师德的老师毁掉了而已。
    陈乔家庭一般,成绩优异,每个老师都会觉得她能上一本,那谁知道高三下学习火箭班换了一个老师来代课呢。
    几个月的冲刺试卷被完全浪费。
    薛萍就是一个脑残,什么也不懂。还是那样,随口骂人,专门挑别人身上的缺点拿来做文章。
    陈乔在高三上学期患上了焦虑症,那段时间她父亲积劳成疾生病住院,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她在病房外面做习题,第二天上学迟到被罚站,是,薛萍还是那样的态度,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
    自己的学生发生这种事情她不闻不问,只知道你学习退步了,你就是因为贪玩,你上课的认真全部都是装的。
    那日陈乔因为过度劳累晕倒在后面的教室,被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建议先休息几天再去学校上课,薛萍因为是班主任,不情不愿的留在医院陪床,在病房里阴阳怪气的说来说去。
    陈乔她妈妈也在医院,知道她晕倒很担心,走去病房的路上看见了几个一中的学生,脸上带着笑,因为她们可以因为一名同学的生意原因而过来照顾,她们可以在医院玩一天。
    多美妙的时光。
    薛萍在里面破口大骂陈乔会生事儿的时候,又是多美妙的时刻。
    焦虑症稍不留神就会变成抑郁症。
    像思维迟缓等症状都是早前并发症,陈乔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月过的崩溃而无奈,陈乔父亲化疗多次,没有钱不说,还没人来照顾一个即将高考的孩童。
    班主任雪上加霜,批评一天比一天严重。
    陈乔记得那是很普通的一天,她想要去跟校长谈谈,她想问问能不能帮帮忙,拉她一把。
    校长办公室门没关严。
    一名女老师坐在正校的腿上笑的恶心又令人作呕。
    接下来水到渠成的让人害怕。
    陈乔那几天看见薛萍就会吐。
    太恶心了啊。
    太恶心了。
    恶心的她觉得这个世界灰暗的让人摸不着方向,高考的作文有提到教师这两个字,导致她浑浑噩噩的写了一篇史上最烂的作文。
    她落榜了。
    她早猜到了。
    所以她病情加重了。
    所以她的父母开始责怪了。
    所以她想要自杀。
    陈乔选择这家奶茶店,时常看见过薛萍,她来这里买过奶茶,可笑的是她竟然都不认识自己。
    几个月的相处,原来连连我都不记得。
    她还是有一种反胃感,这种感觉在她的身体上停驻很久了,每一次想起,每一个看到电视里播放亲密戏时,她都觉得痛苦。
    只是为什么还不辞职呢。
    因为她想看看一中现在的高层和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生存状态。
    有些人是哭着出校门,有些人意气风发耀眼夺目,有的人踽踽独行无人陪伴,也有的从头到脚就写着“废物”两个字。
    陈乔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也不动声色的在暗地里做过手脚。
    她给校长老婆送过信。
    关于出轨,留了联系方式。
    于斯维老婆找过来了。
    不信啊。
    当然不信。
    可最后她也只能信,因为她也看见过,同出酒店成双入对。但她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仍然在外人面前伪装的滴水不漏。
    她有孩子,有家庭,有捆绑在一起的利益纠纷,男人偷吃是天性,她没有办法去改变,也没有办法放弃现在的一切去陪伴于斯维。
    事情一直被耽搁,所以薛萍越发的猖狂。
    女人的嫉妒是骨子里的劣根。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所以她对自己女儿好的无以复加,相反,于斯维对自己女儿则是极其的冷淡,什么都要求做到最好,不准提及自己的身份。
    他的愚笨就在这里。
    风言风语那么多,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
    没有的。
    整个一中,有多少人恶心他一家,他好像并不知道呢。
    他儒雅端庄,当真是一派正气的代名词。
    他可是象征着正义呢。
    怎么会有人敢忤逆他的想法呢。
    所以出轨也没什么的。
    反正没人敢说。
    那些学生们又怎么会不要命的出来拆穿呢。
    除非他们不想在这里混下去。
    陈乔真恨啊。
    她现在活成这样,全是败他们一圈子“老师”所赐啊。
    ……
    听完,裴砚淮看了眼外面半明半亮的窗外,静了几秒,跟她说:辛苦了。”
    三个字落地,陈乔有种突然涌上心头的酸涩,心口滚烫,眼眶泛红,望着面前的他,一直摇头,那一刻她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到的善意,来源于仅有一面之交的陌生人,来源于她这些年的压抑和苦痛,哭的时候仍然无声,眼泪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流干,而现在又冒出头,源源不断,委屈发泄出来,通过这样的渠道,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渠道。
    她曾经试过催眠自己很多次:这只是小挫折。
    可这样的催眠一次都用。
    这不是挫折。
    是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劫数。
    裴砚淮等她情绪缓完,提出建议:复读。
    如果不介意,学校他可以安排。
    陈乔擦去眼泪:“谢谢……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也谢谢你愿意做这些事情。”
    裴砚淮撑着额,说没关系,接而浅浅道:“希望你快乐,我很希望。”
    ……
    正义姗姗来迟,却仍然为时不晚。喜欢冬渔[系统快穿]请大家收藏:(shandu.fun)冬渔[系统快穿]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shandu.f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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