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周胜诉说案情
这声“且慢”让本就在气头上的衙役队长好生不快。他正准备借着由头发下火, 扭过头来意外看见说话的人是楚霄云。
楚霄云尚在休沐中,未着皂服,但以楚霄云原身的混账程度, 在这几起案子中打出去的知名度, 在和静县吃衙门饭的就算以前不认识他的,现在也都认识了。
那衙役立刻变了神色,笑道:“原来是楚捕头。”
说话间望了望楚霄云身旁的苏文:“听说楚捕头前几日大婚, 未及祝贺, 这厢有礼了。楚捕头也是过来看龙舟?”
“多谢。”楚霄云道了声谢,眼神指着被两个衙役押着的周胜道, “刚才听百姓对此人议论颇多, 不知那案子如何经年未决?”
那衙役领队显然没想到楚霄云会关心起这起案子,讶然了一会才道:“此事跨时历久, 个中细节不是寥寥数语可以道清。实在难以言说。”
楚霄云理解地点点头:“既然如此, 有劳同僚将其押送至县衙,交由捕房之人暂为看管。”
衙役领队更吃惊了:“楚捕头要趟这蹚浑水?”
楚霄云道:“案子不能一直悬而不决,查案乃我辈职责, 尽本分之事怎能叫蹚浑水。再说, 也不能让他这么一直闹下去吧?”
“楚捕头神捕威名,如今邻近县城无人不知。你若能破了这个案子, 也是为兄弟们积福了。”衙役首领说着听不出是讥诮还是事实的话。
“班头之言实在过誉, 不过尽职守则罢了。”楚霄云也不计较那人说话阴阳怪气, 只是感谢对方帮忙把人押解至县衙捕房, “多谢了。”
周胜被衙役押着往前走, 动惮不得, 却在不停地挣扎:“我的鞋子, 我妹子的绣花鞋!那是我妹子留下来的证物, 是顾青云那个畜生害死我妹子的证据!”
楚霄云低头瞥见方才被家丁一脚踹翻,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些灰尘的绣花鞋。他对押着周胜的衙役道:“等等。”遂走过去将那双绣花鞋拾起来,提在眼前看了看,尔后走到周胜面前,将绣花鞋塞回周胜怀里。
围观的百姓见周胜被衙役押去了县衙,这段时间连破数起大案的楚霄云介入了这个案子,个个忍不住一脸八卦的又议论起来。
“楚捕头这是打算接手这个案子吗?看看会不会把这庄陈年旧案给了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楚捕头厉害也得有米下锅啊。人都死了那么多年,当年那尸体都验不出是个啥,现在人证物证什么都没有了,那楚捕头能掐还是会算,还是天上的老神仙?我觉得海底捞月,白费劲。”
“我觉得楚捕头可以。不都管他叫神捕吗?说不定人家真的能掐会算,是天上管刑罚的老神仙下凡呢。要不然知合书店那么普通的一个案子,竟然被他查到勾结胡人那么悬的事。”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哦。”
“哎,要说惨,还是周胜那妹子惨。”
……
楚霄云听着身后远远传来的议论声很是纳闷:“一桩铁板钉钉的杀人案,有这么复杂吗?除非其中另有隐情!”
当日值守的捕快看到楚霄云出现捕房,甚为惊讶:“捕头不是尚在休沐?”
楚霄云让人拿来自己的皂服,一边换衣服一边答话:“碰到案子,先回来看看。去签押那边把周胜妹妹遇害一案的卷宗调出来。”
值守的捕快当即就惊了:“那疯子又来闹事了?”
随后恍然大悟:“今儿端午祭,难怪了。”
楚霄云只道:“卷宗调出来送到我廨房中。”
“哦,是!”回过神来的捕快看着楚霄云的背影赶忙应道。
周胜四处闹事虽为不妥,但他目前也算是事件苦主,押去大牢肯定不合适,楚霄云让人把他带到捕房的询问室。
楚霄云在上方坐下,瞥了一眼站在室内歪扭着身子的周胜,问道:“周胜是吧?”
“正是在下。”周胜瞄了两眼楚霄云答道。态度傲慢,不过比起在码头的时候还是要正常一些。
“今日你在红河码头说你妹子被害,可有此事?”楚霄云打量着周胜道。进了县衙捕房这种地方人,不说腿软,这等倨傲之相着实少见。
“那是自然。我妹子被害,和静县谁人不知。”周胜昂着头道。
虽说是苦主,可这又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这周胜怎么一副中了状元的既视感。
“说说你妹妹的事,她怎么被害的?谁害了她?”楚霄云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开门见山地问。
周胜撑起眼皮瞄了楚霄云一眼:“楚神捕能还我妹子公道?”
楚霄云觉得自己有必要收回刚才觉得周胜正常一些的话:“还谁公道,要用事实说话。”
周胜听到这句话跟打了鸡血似的,猛地抬头,双目圆瞪:“楚霄……楚捕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妹子被顾青云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害死了,还谁的公道还用说吗?”
楚霄云冷冷地看了周胜一眼:“既然禽兽不如,又何来畜生一说?岂非矛盾?”
周胜不可置信地瞪着楚霄云,一时到不知该如何反驳了。他缩回先前的状态,歪扭着身子,完全没个人样,以此和楚霄云对抗。
见他想瞪又不敢瞪的样子,楚霄云心下好笑,面上却冷声道:“既然你说你妹子被害,要为他讨回公道,那么便将事情从头如实说来,否则如何还你妹子公道?”
周胜再度抬头,倨傲地望了楚霄云一眼,冷然不做声。
楚霄云道:“虽然你是在为你妹子喊冤,目前看起来算是苦主,但你要是不配合捕房的调查,以你今天在码头的表现,足够关你进大牢十天半个月。”
周胜嘟嚷道:“进大牢好啊,正愁没地儿吃饭呢。”
楚霄云冷笑一声:“你想清楚了,天下可没有白吃的饭。何振——叫两个兄弟过来……”
楚霄云的话为说完,先前还歪歪扭扭每个站样的周胜顿时站直了身子:“我也没说我不说啊……”
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还以为当真不怕吃牢饭。
楚霄云拂去心中腹诽:“说吧,把你妹子遇害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顾青云那个禽兽,自从我妹子嫁给他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每日对我妹子非打即骂,有一日,他因我妹子外出晚归家,便对我妹子大打出手。我妹子气不过,就离家出走。可那一走,就再也没见着人。”
“我上衙门击鼓鸣冤,谁知前任县令被顾家收买,我的下场可想而知,当即被前任县令乱棍打出。可那是我妹子啊,我哪能就此不管不问。我找人写来状纸上告,却被判了个诬告之名,县令大人令公堂衙役打了我二十水火棍,我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没能起得来。我寻思着,我一平头老百姓,斗不过顾青云那个家大业大的畜生,只得含泪作罢。”
楚霄云听得眉头深蹙,见周胜停了下来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今日你又如何在红河码头闹事?”
周胜又急了:“我那不是闹事,是祭拜我妹子。我上告无门,还不能祭拜一下我那惨死、尸骨无存的妹子吗?妹子啊,你死得好惨!可惜哥哥我无能,不能为你报仇,让你喊冤九泉,死不瞑目……”
听着周胜又开始喊冤,楚霄云头疼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停,打住。好好说话!”
“楚捕头,我妹子死得惨啊!我冤枉啊,我,我心里苦啊……”周胜继续嚎哭着。
“能不能好好说话?”楚霄云再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继续这样,我可要叫水火棍伺候了!”
看来水火混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周胜的音量断崖式下跌,戚戚然:“能。”
“你那妹子既是离家出走,你为何认定她死了?”楚霄云再问。
“又过了两月,红河码头附近的河滩上冲来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衙门在城中发了榜认尸。我心下祈求千万不要是我妹子,心里却又不安,到底去看了。那…….”周胜哭得泣不成声。
见到周胜这样子,楚霄云心下不忍。他走下座位,到了一杯水递给周胜:“慢慢说。”
周胜讶然地望了一眼楚霄云,胡乱用衣袖在脸上擦了几把,结果楚霄云递过来的茶水:“谢谢楚捕头。”
喝了一口水后,周胜继续道:“那腐烂的尸身上残留的碎布片,已经看不出样子了,脚被河水泡得肿大,脚上的鞋子也掉了,幸好一根水草把一只鞋子和尸身缠绕起来。看见那鞋子,我当时就蒙了,那正是是我妹子的绣花鞋啊。我妹子……她死得好惨啊……”
楚霄云想起周胜怀中那双绣花鞋:“是你怀中那双?”
周胜忙不迭地点头:“正是。”
嫁出去的妹子,周胜缘何对妹妹的穿戴那么清楚?想到这里,楚霄云问:“你如何知晓那鞋子是你妹子的?”
周胜又抹了一把眼泪:“那双绣花鞋,正是在下送与妹子的。所以那日一见,便认了出来。”
“水草不是只缠了一只吗?”楚霄云想了想又问。此前在码头他分明看到是一双,还亲自提起来过。
“后来县衙的捕快在河滩搜查的时候,又在一处水草中寻到了另外一只。”周胜道。
周胜用袖子擦擦眼泪:“有了尸身物证,我想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下县令大人总不会再置之不理了吧。随后我又找人写了状纸上告,这次县令大人迫于无奈倒是收了我的状纸,也传顾青云那个禽兽到县衙问话。然时隔两日,却以证据不足,又给驳了回来,同时又把顾青云那个畜生给放了。”
“人证物证俱在,可那县令大人依旧包庇顾青云那个禽兽,不予理会。在下实在不甘心,四处奔走,后来在民怨沸腾的情况下,前任县令才不得不将那个禽兽收监。却迟迟未判,我多方奔走,亦无任何作用。我那妹子……呜呜,死得好惨啊……”
按照周胜的说法,这就是一桩坐实了的杀人案,为何前任县令敢如此不作为,却又在民怨的压力下将顾青云收监。前任县令之后,县衙长达两年的时间没有主官由县丞代职,这期间周胜就没再继续上告?还是前任县令与县丞是一条线上的?
前任县令怎么样楚霄云不得而知,但县丞是什么人他就比较清楚了。想到这里,楚霄云问:“那之后你就没有继续上告?”
“告啊,可是顾家常年运作,每次都以证据不足被驳了回来。在下委实没招了……”周胜又是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
“那顾青云现在何处?”楚霄云问。
“在县衙大牢。”
“他被关了三年?”楚霄云甚为惊讶。
“他杀人理应偿命,如今却在大牢中好吃好喝的供着,顾家时常往牢中给他送东西。这天理正义何在啊……”周胜又开始垂足顿胸。
抛开周胜这动不动就垂足顿胸,哭鼻子抹眼泪的奇葩劲,这案子本身也真是怪事一桩。不管结论如何总得要有个判决,不知这案子如何能一拖三年之久没个说法,上面府衙也不追问吗?楚霄云被这起案子勾起了浓浓的兴致。
楚霄云唤来俞鹤,指着俞鹤对周胜道:“把你那双绣花鞋交给他。”
“这是此案证物,务必好生保管。”楚霄云对俞鹤道,“找个人把他送出去。”
周胜前脚刚出询问室,就有捕快来报:“捕头,周胜妹子那案子的卷宗已经送到你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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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