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前面一排较近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整群人都沉静了。
知道不对劲,一瞬间,少年们互相看看,不等庄沉发话,一对对地四下散开,间距保持的疏密得当。
和站在不远处的山峰上,绿衣男孩甩了甩长长的筒袖,眨巴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两个姐姐。
一个笑如春风,一个冷如凛冬。
“雅儿姐,我可以下去吗?”说着他跃跃欲试的摩拳擦掌,恨不得下一刻就奔过去。
司徒雅看一眼他,微微一笑,“忘记阁主的警告了吗?”
“唔……”话被堵了回去,颜末之不满的撅了噘嘴。
谈笑间,下方的树林中风吹草动,惊动了另一方的一群少年。
七绝冰冷的眸子转向了草林声动的地方,一群模样奇怪的野兽慢慢的爬了出来,他们走路的姿势怪异,像是被丝线牵制住的木偶,一举一动都是遭受着控制。
“我好想和那群少年交手哎!”颜末之十分惋惜地感叹道:“要是能和那群古板打上一架,这也就够了。”
司徒雅望了一眼七绝,浅笑委婉的提醒道:“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
“不就是剿灭千山,那我再看一会。”
此话一出,七绝带有戾气的眼眸撇着他,仅仅一眼,登时瞪的颜末之一身冷汗。等七绝重新看一下那方,颜末之悄悄地往后一退,委屈巴巴似的眨着眼睛,往司徒雅那边一看,她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顿时委屈横生,倔着嘴巴无声的乞求安慰。
司徒雅张了张嘴,无声无息,根据嘴型,颜末之猜出了字。
“乖。”
安静了片刻。
“走。”
七绝看着那群被偶虫跗骨的野兽牵制着前进的步伐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就离去。
看着红衣逐渐远去的身影,颜末之耸了耸,看了一眼下方的混乱场面,双手靠后抱头大摇大摆的走着道:“又完成一单。”
“最近七绝简直是不要命。”颜末之走在司徒雅身边,唉声一叹:“阁主原本还想劝她放下仇恨,结果那个杀千刀的鬼怨一来,更是激发了七绝心中的怨恨,你说那鬼怨是不是许久没被鞭子抽,皮子越来越痒?”
闻此,司徒雅微微颔首,眸子中有些许无奈,她伸手扶了扶而前的碎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阿怨有他的仇要报,十四年,他不能再等,而七绝她…若是我,也忍受不了这种伤残之躯。”
待她说完,颜末之只是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司徒雅微觉不对劲,往山下那一伙人的方向一看,顿了一下,她往前一步,挡住了颜末之的视线。鹅黄色的衣裙显得异常温柔,瞬间就教颜末之醒了过来。
撇过头,颜末之神态十分不自在的开口:“他是我的亲弟弟……见过他几面,和母亲很像…上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近距离看过他,弟弟长得很高,都比我高一个头……父亲母亲对他一定很好……”
细细听着他逐渐梗塞的发声,司徒雅轻轻皱了皱眉,眸中的温柔更是泛滥,她伸手将颜末之揽了过来,用自己温柔的气息去掩盖颜末至之的不安。
“雅儿姐在。”
怀中人的肩膀在轻轻颤栗,颜末之如今也快及冠之年,身高却不及十四岁男孩,唯有控制不住灵力的时候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这种症状连阁主的束手无策。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他的身高一直停滞不前。颜末之虽然口头上不说,但人阁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雅儿姐。”
两人就这样走着走着安静了许久,颜末之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
“做完这单,我想去……看看。”
颜末之未曾说是哪里,司徒雅却一听便知,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笑道:“你且放心的去,我随时护着你。”
“嘻嘻!雅儿姐真好!”
颜末之认真的笑起来真的很纯真,司徒雅看着有些失神,在她失忆之前,好像也看过这么清纯的笑容,一个特别可爱的男孩,像一块玉一样干净,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心中却还有一份放不下的执念
“雅儿姐!走快点!”
颜末之奔跑在前,肆意的在她面前招着左手,阳光下,那只手臂上全是藤蔓一样的紫色毒经,一直弯弯曲曲的蔓延到了他的肩,司徒雅在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那时候的颜末之还是一个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被阁主救回来的时候,脸早已被冻得发紫。那时候的她已经在元宣阁待了一年有余,自身使用的武器都是阁主亲自挑选。
回想起第一次见颜末之的时候,司徒雅不经放慢了脚步。
16年前,司徒雅年方七岁,一年前她被阁主所救,听阁主描述,被救时,她昏迷在不周山下的一个无名小镇,路过的人都置之不理,恰好被执行任务的阁主瞧见,考虑到元宣阁正缺杀手,便把她带了回来。而她醒来却什么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忘的一干二净,于是乎,她以新任杀手的身份留在了元宣阁。
而就在那一年,元宣阁又收了一个弃婴,一个很特别的婴儿。
“阁主,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司徒雅刚从训练室出来,银线休的一声收回袖中,她蹦跶着两条小腿跟着过去。
“人。”
阁主回答的很冷淡,司徒雅一听便知她心情不好,立即乖乖的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阁主将不哭不闹的应该放在了桌子上,看到那襁褓之下的手臂时,秀气的眉头微微颦起,“过来。”
“是。”
“提着他的左手。”
“嗯!”细细的银线从她的袖中缓缓伸出,慢慢的缠绕着婴儿的手臂,看着那只泛紫色的手一点一点的被抬起在空中,司徒雅愣了一下。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儿,左手臂上遍布着可怕的紫色经脉,还未等她发足呆。阁主的手已经揽着她的腰闪到了一边,牵连不稳的银线便掉在了地上。
还未从震惊和疑惑中反应过来,她抬头看着阁主沉默的样子,有些许内疚的低下头,“对不起,阁主,是我学艺不精。”
“与你无关。”
撇下淡淡的一句话,司徒雅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冷淡的女人平静的安抚着这个不哭不闹的婴儿。
这是她和颜末之的第一次见面。
“他的脸怎么这么紫?中自己的毒了吗?”知道这个小婴儿的手有毒后,司徒雅静静的看了看他的面貌,指着他的脸微微的问。
“山上寒冷,他应是被丢在山上足有一夜,才如此脉搏微弱。”
“去找驱寒的草药。”
“嗯!”
司徒雅清晰地记得,她和阁主为了救这个小孩的命,忙活了很久。
确定这孩子的脉象平稳后,阁主将他安放在屋子里,司徒雅仍不放心的朝屋里瞧了瞧。嘴里还极其抱怨道:“这父母也太狠心了,竟将一个还未学会走路的婴儿丢在深山老林中。”
“或许有苦衷。”
阁主走在她身前,缓缓开口道:“我救他时发现他的背后写有一串符文。”
“这背后写符文意欲何为?”司徒雅歪头。
“为了救他一命。”
“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司徒雅还是太年轻,并不明白着用心良苦。只是一味觉得那将孩子扔下的母亲十分残忍。
“去练习。”
不等司徒雅再抱怨几句,阁主一声令下中将她赶了走。
这孩子不明白。那弃婴背后的符文是弥足珍贵的傀儡师文,元宣阁向来爱收集各种符文卷轴,傀儡师一族的傀儡术秘法他们迟迟未得。估计这人孩子的人,是颜氏某位位高权重之人,因为权力相逼,不得不舍子。也许是料到了自己的行踪,才故意将孩子扔在了自己的必经之路上,又生怕自己不会救她的孩子,于是将这珍贵的符文刻在了孩子的□□上。
至于这人的苦衷,她不想去理会,但这个命苦的婴儿,她自然是收定了。
后来十二年过去了,颜末之近十三岁了,而司徒雅也早已经到了可以出任务的年龄,时常跟着年长的前辈去执行任务,而就在这一天,她一进门,就看到阁主蒙着面,怀中抱着一个女子,满耳都是血,汩汩不断地流向脖子,衣服早已被渲染得不成样子,指尖上也有鲜血顺着滴下。看着如此凄惨的情景,再看看阁主的神情,简直是比冰窟还要冷。
颜末之望着那浑身是血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满是求助的看着走进来的司徒雅。
“小之,跟姐姐来。”
知道现在的这位阁主心情铁定是不好,司徒雅深吸了一口气,拉着颜末之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后来没过几天,这位阁主让她去街市上买一些贵重的金属来,在过几天,一个两边耳朵带着樊贵的金饰的七绝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听元宣阁内其他人说,这位姑娘是阁主外出时偶然遇到的,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中,特别是两耳,出血特别严重,当时他们止血怎么都止不住,后来还是这位阁主花费了大量的灵力才治愈,只是再也无法听到声音。
再听说,这位姑娘醒过来后整日郁郁寡欢,那憔悴的模样仿佛是要再死寻死一番,而他们这杀人不眨眼的阁主竟然日日夜夜的守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她,甚至还将自己一半的内丹分给了她,要知道妖的内丹千金难求,更何况是他们的这位阁主。
也没过多,她便成了元宣阁的一员,名为七绝。
名字是这位阁主亲自取的。
而其他人的名字,都是阁主取的。
只有七绝的出现,是最为特别。
他们元宣阁招收的人天长日久之后,就会逐渐的产生第二个自己,在人间称——分裂人格。
在元宣阁内,分为三个等级。
分别是:天涯处、沦落城、人阁。
而久居人阁的人,会逐渐产生另一个自己在危难时刻去保护自己。阁主也不例外。但唯独七绝,时时刻刻都是冷漠的一个人,话从不多说,甚至连多余的语气都没有。这四年里几近疯魔的苦修苦练,除了这位阁主,其他人一律不见。
这位阁主出现的时间越来越久,属于司徒雅的阁主……却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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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