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燃被她笑的有些疑惑，却发觉自己竟然丝毫没有生气，忍不住有些诧异。
顾笙轻笑着摇了摇头，她注视着姜燃，语调温软：“姜总是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她走到姜燃面前，眸色暧昧：“姜总在装傻？”
姜燃心脏跳动了下，他微微敛了下眼，嗓音低沉：“顾总的意思是？”
顾笙但笑不语。
姜燃看着她，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忍不住有些迟疑的开口：“难道说，顾总对我？”
他说到一半，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般停了下来。
顾笙看着他在月光下隐隐泛红的耳廓，忍不住想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夜。
火锅店的摊上，年少的她和姜燃，也是那般红了脸，定了情。
而如今，一切就仿佛在重演一般。
顾笙微微愣了愣神，笑的温柔又缱绻：“姜总想的怎样，那就是怎样好了。”
说完，她挥了挥手，笑道：“不早啦，该回去睡觉了。”
她转身就走，背影在姜燃看来，竟然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姜燃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又在下一秒被自己的笑容吓到。
他沉静的看着顾笙消失的地方，眼底满是思索。
姜燃从来都不会相信缘分这两个字，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就好像，无论什么事，从来都不会有缘分。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姜燃想到顾笙的笑脸，眸底隐隐有些柔软和疑惑。
可是为什么这个叫做顾笙的女人，给他的感觉，就那么的不同？
姜燃不明白。
他有预感，顾笙应该以前就和他认识，因为从见面开始，顾笙就给了他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仿佛嵌入骨髓。
只是随便一拨弄，就疼得令人发痒。
姜燃指间摩擦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他打开抽了一根，烟雾缭绕间，男人眯着眼，靠在车旁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
他会弄清楚的。
那股莫名其妙熟悉的感觉。
……
顾笙脚步轻快的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正在客厅里忙碌的顾娇。
她愣了下，随即很平静的走过去，甚至带了点笑意：“您怎么来了？”
顾娇局促的擦了擦手上的水，道：“你今天不是忙吗？我想着，就来给你看看缺什么。”
顾笙点了下头，径直走过去接了杯水，喝完后才道：“以后可以不用来的，我并不会缺什么。”
听了她的话，顾娇脸色倏的一白，她揪了下手里的布，脸上挤出有些难看的笑意：“是吗？那，那以后我就，不来了？”
她最后的一句问话，也不知道是问顾笙还是在问自己。
顾笙抬眸，看到顾娇眼底的泪花，知道对方错估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顾娇旁边，动作轻柔的从顾娇手里拿过抹布，低着头道：“我的意思是，你以后来，不用做这些事。”
这四年来，顾娇只有有空，就会来她的住处打扫卫。
什么都干，就好像生怕会有人和她抢一样。
顾笙阻止过，后来见没有什么效果，也就放弃了。
顾娇的手保养的很漂亮，哪怕年近五十，那双手却依旧白皙的如同少女。
这是一双基本不会碰家务的手。
但是此刻，那双手上满是滑腻，以及一看就知道是油的污渍。
顾笙看着顾娇手上的油渍，秀气的眉头皱了皱。
在她看来，顾娇的手很漂亮，本就不应该沾上油渍这样的东西。
顾娇被她的举动弄的有些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激动：“不不不，我就是想做点事。”
顾笙嗯了声，从旁边的桌上抽了张纸巾，低着头仔仔细细的擦着顾娇手上的油渍。
感受到手上被轻柔擦拭的触感，顾娇眼底有些水光闪现。
四年了。
顾笙总是不愿意原谅她，也不会在叫她一声妈。
顾娇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她不能奢求顾笙的原谅，却也总是渴望顾笙的道原谅。
这是人的劣根性。
所以哪怕她明知道顾笙根本不需要她来做什么，可是顾娇总会忍不住来顾笙的住处。
一开始，顾娇是不敢的，她小心翼翼的问顾笙要钥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顾笙会给她。
但是顾笙只是看了她一会，就把钥匙给她了。
顾娇很高兴，但是她很快就发现，钥匙顾笙是给她了，可是态度却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唯一不变的是，只要庄采兰想要羞辱她时，顾笙就会站出来。
只有那个时候，顾娇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是爱着自己的。
可是顾娇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晰的感觉到顾笙对自己的感情。
她想忍住，可是鼻头酸涩的厉害，眼泪不小心就落了下去。
灼热的泪水滴在顾笙的手上，她被烫的一怔，随即抬起头。
当看到顾娇通红的眼睛时，顾笙眸底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哭什么？”
顾娇眼眶通红，慌乱的擦着眼泪，笑道：“最近眼睛有点难受，可能是刚才有沙子进去了。”
可是此刻是在室内，哪来的沙子？
顾笙没有说话。
房间内瞬间变得寂静。
顾娇被她的沉默弄的有些慌，只觉得自己搅乱了气氛。
顾笙却突然开口了：“要在这睡吗？”
顾娇一愣：“什么？”
顾笙看着她，目光沉静而凝重：“陪我睡吗？”
“妈妈。”
这一句妈妈，让顾娇再次红了眼眶。
她拼命的压抑住哭的冲动，嗓音颤抖：“好，好，妈妈，妈妈陪你。”
顾笙看着面前激动的顾娇，眼神抖了抖。
她想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她抱着娃娃，小心翼翼的乞求顾娇能够抱抱她，陪着她睡觉。
可是顾娇总是很忙，总是没有时间。
她很懂事，从来不会说什么，可是还是会很难过。
可是现在，顾娇就站在她面前。
顾笙向前一步，抱住了顾娇。
她几不可闻的喘了声，才狠狠的抱住了顾娇。
这一辈子，她再也不要失去任何东西。
任何。
灯光下，顾笙目光冷静的看着虚空，眼底满是汹涌起伏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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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