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问着:“稗芈城是出了什么事情?”
丁乙答:“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走丢了一个忘川河的阴鬼,跑到了稗芈城里头罢了。”
“忘川河里头的?”
丁乙点一点头。
谢昭一惊,想到那夜夜行忘川河,那层层叠叠好似一座山一样的阴鬼,它们曾将她拉到忘川河里头去,还给她恭恭敬敬献了一卷竹简,那竹简上头没有字,至今谢昭还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再想到百鬼来袭那一夜,其中也有湿哒哒的好似刚从水里出来的阴鬼。
“阴鬼可是很厉害的鬼怪?”谢昭问。
丁乙想了想,“倒也不是说十分厉害,但是比普通鬼要猛烈一些。按理来说,阴鬼一入忘川河,就没法再出来了的,但是这三四年来却已经有四批阴鬼逃离了忘川河了,我主也正为此事发愁呢。之前我主想借着阴间将军您去驯服阴鬼的,但是您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位不是?”
说着,以为谢昭是忧心阴鬼来害她,安慰谢昭道:“也没什么好害怕的,阴鬼没有水,就行不得害人的事情,西北这儿处处都是荒漠,只要不在靠水的地方遇上阴鬼就行。”
谢昭想知道的却是阴鬼会不会害人的事情,问丁乙道:“那阴鬼到人间来,可是要吃人的?”
丁乙面上有难色,支吾道:“这就不好说了。九天之下,九泉之上,就没有阴鬼不吃的东西。他们因生前贪婪才不得走六道投胎,被放到忘川河里头的,吃起东西来从来没有个停止的时候。”
一旦尝到甜头,就会一直吃下去。
跟九天上的龙子饕餮一般。
谢昭想到那日阴鬼献上的一卷竹简,问丁乙道:“你们可帮我去打听了?阴鬼给的那卷竹简是做什么用的?”
丁乙道:“我哥哥去打听了一圈,因是涉及到阴间将军的事情,许多东西也不好摆出来明说,语焉不详的,人家又不清楚,这几日我哥儿俩只得在各处藏书的地方翻阅典籍。只是这卷竹简在忘川河这一层也没个记载,我哥哥还想着等这次将这阴鬼捉回去之后,寻个由头去问一问九泉之下的大人们。忘川河底下还有九层呢,一层一层打听过去,总会有鬼差大人知道的。”
谢昭点一点头,感激道:“有劳了。”
丁乙本就是匆忙被召来的,当前还是捉阴鬼要紧,便与谢昭告辞道:“谢将军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小的这就要告辞啦。阴鬼难缠,所幸这次走丢的这一只,是只新的阴鬼,没什么实力,是好收拾的。我哥儿俩原以为要去京城逮他,没想到他居然跑到了稗芈去。我哥哥交待我给谢将军送了伞便得回去了,耽误不得,若然他那花拳绣腿的,没我必定打不过那阴鬼。”
谢昭便立时道,“那你快去吧,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回来叫我。”
鬼差丁乙应着,往地下坠回去了,等他一走,房中的土又自动恢复了原貌,好似方才并没有一个鬼差从那儿出来一般。
李容治在轮椅上, 研究着鬼差给的伞。
这伞跟人间的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除了那尾黑流苏,看着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白色油纸伞。
李容治道:“这东西撑出去,倒也不引人注意。”
京城的女子也多在白日撑伞,为了挡日头,因此伞对京城来的矫情女子们来说,也不是只能在下雨天撑的东西。
谢昭从他手上取过了伞,又从他另一手拿走了药罐,红着脸,丢下一句,“我找……蔡大娘帮……我上药。”风一样旋出去。
李容治哑然失笑,她竟还惦念着这件事情。
只是谢昭是头一回在夜里行走在九天之下,李容治就不免有些担心,不好跟着谢昭同去,担心谢昭羞涩得过了头,对二人的关系适得其反,便推着轮椅到院门外候着。
有些担心,但总得放手让谢昭去试一试。
鬼差的伞,他那夜见识过了,确确实实能遮挡阴间鬼的双眼,叫它们看不着谢昭的。
约莫三盏茶的功夫,李容治才见得谢昭从蔡嬷嬷家里头出来。
今日十三,未圆满的月儿高挂半空,月辉柔柔洒下来,冕村这一方小小的角落里,就好似被覆上了一层白霜。
谢昭撑着一把伞,在白霜之间行走,步伐沉稳。
她不似现国其他若绵无力的女子。
她不似京城其他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
李容治想起以前,他有很多次看着她驰马出征,也有很多次看着她率军凯旋,她的身上有旁人没有的活力,那张扬的生命力从她的身姿、她的步伐、她的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除了叫人惊羡,还是叫人惊羡。
谢长安将她养得极好,谢长安没有用封建世俗的条条框框限制她,他给了她一个方向,任着她肆意生长。
她便长成了另一个谢长安。
另一个叫他父皇同样忌惮的谢长安。
谢昭撑着伞,没走几步,便见着了在门口等着的她夫君。
他在等她呢。
谢昭心头一喜,脚底下加快了步子,往李容治那儿去,走近了,见自家的夫君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怎的这样迟?”
谢昭咋舌,她不过才出去一下下的时间,叫蔡大娘给她身后的伤上好了药,头疼着蔡大娘心疼的哭,草草安慰了蔡大娘几句话,立刻落荒而逃一样立马回来了的。
但是她夫君在等她呢,谢昭便不计较他此刻这小小的埋怨,将手中的伞交给他,看他妥妥地撑着轮椅之后的她,将他往家里头推去。
“你明日还去钓鱼吗?”
谢昭不必被他看着,话顺畅了许多,想一想才答他:“不去了,明日我得和大哥哥,还有玉龙叔他们商量一下丹城的事情,若是此战顺利,丹城拿下了,回京的道路打通了,我就可以先将你和大嫂嫂送回京城去。”
李容治讶然,“送我?回京城去?”
谢昭直直将人推到床边,帮助她夫君从轮椅挪到床上,将轮椅推到一边,自己快手将地铺铺好了,与她夫君说道:“嗯!京城……京城是个……安全的地方,我要……收复西北……得要花些……时间,你在这儿……我不放心……”
也会影响她。
现如今他是她的软肋。
她夫君又在用那种眼神看她了,有些冷,好似也不是冷,但这样看她,她话就说不利索了。
“阿昭,我们不管西北了,不管现国了,只管我们自己,不好吗?”喜欢昭昭美人心请大家收藏:(www.shandu.fun)昭昭美人心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shandu.fun)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