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阿润奸笑着对我说:"哲郎,把你女朋友也叫来吧。""哎?"阿大也跟着奸笑道:"是啊,我把老婆儿子都带来了,哲郎你把真帆妹妹也叫来吧。我们还没和她说过话呢。另外两个就比较衰了,根本没有女孩可带。"我和小衫真帆的关系还算不上是"热恋",可约会却没有断过。虽然我们已经偷食了禁果,但情感却没有因此而急速发展。做爱的确是件很美妙的事,在我们现在这个年纪浅尝即可,还是不要沉迷较好。灵肉结合的阶段还在遥远的彼方,现在眺望那端甚至会有些恐慌。对于他俩的提议,我勉勉强强地回答道:"知道了,我会问她的。""那么演员都找齐了。第一次上电视,我还真是有点紧张呢。"阿大坐在直人的床上,抖了抖身子,腹部的脂肪就像块地震时摆在桌上的布丁,跟柔软的床垫一起产生了极富弹性的摇晃。阿润很严肃地说:"我两年前就说过了,下一个住院的肯定是阿大。"一开始我还想笑,但细想后就笑不出来了。像阿让这种从四楼摔下来都死不了的小强,如今都被关在塑料布围成的帐篷里。死神下一个会选择谁,我无法预测,也不敢去想。周六吹来的那阵暖风才是真正的"春一番",冬天穿的羽绒服便有些穿不住了。我们约好所有人都在西仲通的沿街拱廊下集合。以宫原主播为中心,大家围成一个圈,召开拍摄准备会议。"大家不要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虽然摄影机会围着你们转一天,但真正播出的只是一小部分。不合适的地方在后期的编辑中都会被剪掉,大家就当摄影机不存在,自由发挥吧。"摄制组包括一个扛着大型摄像机的摄影师,一个负责照明的摄影助理,一个负责录音的技师,加上主播,总共四人。这应该是最简单的摄影组编制了。而阿让则坐着轮椅,待在不远处光线明亮的过道上。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在那里待命。"喂,请等一下。"阿让摆出主演的架势,那身上那件UNIQLO黄绿羊绒衫和白色西装裤颜色十分鲜亮,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上镜新买的。宫原主播对我说:"哲郎君,麻烦你把让君推到这里来。大家表现出很热情的样子去欢迎他们两个,然后再从转弯处拐入小巷,朝向阳花前进。不好意思,相同场景要拍两次,一次从前面拍,另一次从后面拍。""没问题,您就放心吧。"阿大高声喊道。他用育婴带把大雅君系在肚子上的模样十分可爱。我笑着来到阿让的身旁说:"瞧瞧,你这明星还真耀眼啊。怎么样,身体还好吧?"走近了我才发现阿让的脸色白得吓人。他坐在轮椅上,却还想伸出手和我击掌。我连忙上前,轻轻地拍了一下他那冰凉无比的掌心。"状态最差,心情爆好。走吧!前方是我这辈子最耀眼的舞台。"拱廊下光线很暗,助理在前方打着灯。灯光耀眼,我只能推着轮椅缓步前行,去往会合的地点去接受那做作的掌声。过路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而我也觉得十分丢人,毕竟是要推着他在生我养我的街道上装模作样嘛。我想其他人的想法也肯定和我一样,他们充满不安的视线在我身上打转,最先出声的人是阿大:"哟,阿让,好久不见。你还带人来拍电视啦,真棒。""的确好久不见了,我还不知道阿大你都有小孩了呢。"阿让的声调异常冷静,之前他总在担心自己到底演不演得好,看来这种担心是多此一举。我们的正上方是一支用长棒支撑约麦克风。"今天有几个生面孔我没见过。各位好,我叫关本让,是一个得了怪病的悲剧英雄。"在这种时候都不忘开两句玩笑,的确是阿让的作风。可惜大家的反应既慢又冷。会师后,众人沉默着拐进小巷,朝"向阳花"前进。这时,主播突然喊停。"大家都拿出点精神来。说说话,笑一笑,可以吗?"我们又不是艺人,只是普通的高中生,明明没什么可笑的,难道让我们干笑吗?要我们像专业演员那样收放自如,那是不可能的。结果两次摄影的效果都很差,完全没能活跃起来。拍摄的舞台也转入了向阳花店内。今天的"向阳花"和平时有所不同,总是湿乎乎的三合土地板和榻榻米混座都被清理得干燥整洁,墙壁上挂着的菜单也换成了新的。我扫视了一圈,发现门楣和四隅都安放着强光照明设备。"哈哈,大家总算来了。"只有佐知婆婆还是那个老样子,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汗衫,外面套了一件我从未见过的大红连衣裙。婆婆站在柜台后面告诉我们,今天人这么多,所以让女儿美纱绪也来帮忙。身材超绝的美纱绪小姐闪亮登场。她今天穿了条雷鬼风的亮片牛仔裤,上身是豹纹卫衣,酷劲十足!"一切照旧吧?"桌子上已经摆好一排淡绿色的冰镇汽水。我们随口说出常点的那几个菜。加咖喱味模范生干脆面的明太子芝士文字烧,再来拿两份大盘什锦炒菜和炒面。主角阿让就坐在轮椅上,停靠在桌边。我和直人一桌,阿润和阿大一家三口坐混座。刚进店时大雅突然大哭着想要吃奶。一哉与正秋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坐在我的隔壁。同志和伪娘似乎正在暗中观察对方。真帆摆着一张臭脸,看样子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身为她的男友,这时应该去哄哄她才是,可我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阿让身上。用汽水干杯后,现场气氛仍旧无法软化。其实也不难理解,今天到场的人有一半都不认识阿让,而我们四个也和他有一年多没见了。我们不咸不淡地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一旁的宫原主播急得都快哭了。大口吃着文字烧的阿大自问自答地说:"中学时代的阿让是个怎样的人啊?"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答:"非常喜欢吸引别人的目光。曾当选过播音委员,在校广播台担任DJ。联欢的时候他也总是第一个表演模仿秀。"一旁的阿润突然插嘴说:"吃面包比赛时,你把他杀得落花流水。"这事我也记得。只是两年前发生的事,想再回想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再过四年,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不知道那时会是怎样的心情。"直人君,听说你得了一种比一般人要老得快的病。那对于同样身患重病并且与你同龄的让君,你有什么看法?"镜头突然转向了直人那花白的头发。我觉得这样问有些过分,听上去似乎没什么恶意,其实是在拐着弯儿套话。直人想了下回答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虽然现在我和大家在这里一起玩,但时常会冒出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的想法。两年前阿让从校舍四楼跳下来都没有死,但他现在却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一旁的阿润抢过话头插嘴道:"你说的还不够,他们想问的其实是你对自己的看法。这样拍纪录片才能打动观众。至于阿让,他是个摔一跤也要让大家笑两声才肯爬起来的家伙。"这或许是毒舌小将阿润说过的最毒的话。阿让没什么食欲,面前装菜的碟子也总是空着。但他脸上的笑意不绝。宫原主播又问道:"让君在十四岁的时候曾经从校舍的四楼跳下来过。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在你们的班里也有欺凌现象吗?"这是个微妙的问题。从同班同学的角度来看,他那种哗众取宠的癖性和不懂得察言观色的粗神经,的确让班里很多人讨厌。但我没见过有谁欺负他或者全班联合起来无视他。这样的事情有没有我不敢保证,至少我没有亲眼见到过。"那事发生之前,我的父母刚离婚不久,而我在班里的人缘也一向不怎么好,所以才会变得很冲动。但我真的不是想死才去跳楼的,而是想试试能不能飞起来。通过练习,我已经能把汤勺变弯了,说不定跳楼能激发我飞翔的潜能。"阿大终于忍不住笑了。"结果是两腿骨折。"脸色苍白的阿让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但也是通过那件事,我才和你们熟起来的。""跳楼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并且会给你的父母与学校带来很大的冲击。有这么多严重的后果,我觉得想飞应该不是你跳楼的最大理由。那时候让君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听听吗?"宫原六六闪读 shandu.f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