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从六本木搭地下铁回千駄木的路上,苍一郎提出许多有光为何会被杀害的推论,不过晴对此毫无兴趣。毕竟对方原本是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无论是他杀或自杀,对晴而言都无所谓。面对反应冷淡的晴,苍一郎露出不满的神情。「要说有关或无关的话,还是有关吧!我们看过他的尸体耶,这样很有关系啊!」「虽然这样讲对死者可能很失礼,不过我当时只觉得很恶心而已。而且……比起他是自杀或他杀,我更想知道有光为什么会有那尊佛像……想确认他的入手途径。」「……有什么内幕吗?」苍一郎试探地问道,然而晴只是轻轻耸肩没有回答。既然有光已经去世,就不可能直接询问他,晴想著如果是跟有光很熟的人应该会知道,脑中浮现池尾的脸。「……不知道池尾小姐跟有光熟识到什么程度。」「为什么这样问?」「有光持有那尊佛像的原因……」晴原本打算说「她应该知道吧」,但中途便闭上嘴巴,因为他脑中浮现出更让他在意的事情。「池尾小姐究竟了解有光到什么程度呢?」听到晴提出的疑问,一旁的苍一郎歪著头说:「你是指池尾小姐知不知道有光是诈欺犯的事情吗?她肯定是不知道吧,如果知道就不会要把他介绍给若菜了。」「……也是。」不过池尾跟有光家的帮佣似乎很熟。如果不是频繁地拜访过有光家,应该不可能会跟帮佣那么熟。但是,她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应该不会刻意陷害如此信赖她的若菜。晴认为苍一郎的意见应该没错,轻轻呼了口气。关于有光会持有那尊佛像的理由,看来只能从别的方面调查了。晴考虑了许多种方法,却完全提不起劲,只能忧郁地叹气,而电车也在这时抵达千駄木车站。自地下车站来到地面上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这股寒意令苍一郎如乌龟般缩起脖子。他边对依旧只穿著薄衫的晴抱怨「光看就觉得冷」,边爬上三崎坂。正当两人转入通往月影寺的小路,快步朝寺庙前进时──「小晴、小苍。」从某处传来的呼唤声让两人停下脚步。那是登喜子的声音,但是她人不在前方,两人四处张望后,才发现登喜子拿著扫把站在他们斜后方。登喜子是那种脸上随时都挂著笑容──即使有时是笑里藏刀──带有巨大存在感的人,然而今天的登喜子,却给人一种没注意到她也很正常的柔弱感。晴和苍一郎两人都吃了一惊,连忙开口询问:「怎么了吗?难道阿姨感冒了?」「我没有感冒啦……只是有些疲倦。」「啊啊……毕竟新年期间太忙碌了。」以住持妻子的身分守护著月影寺的登喜子,在过年前后往往非常忙碌。从小就认识登喜子的晴很清楚她有多辛苦,但同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从年底开始,登喜子就因为被花样年华的帅哥所围绕,心情一直很不错。「檀家的儿子们都回去了吗?」登喜子说不定是因为他们都回去了而觉得寂寞,才会这么没精神吧?晴抱著这个想法开口询问后,登喜子露出忧郁的表情望向远方答道:「他们虽然有说今天也能来帮忙……但是我拒绝了。」「为什么?」「……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所以接纳范围只到小苍为止呢。」看到登喜子按著太阳穴无力地摇头,晴和苍一郎对望了一眼。这也就表示,登喜子厌倦了那群花样年华的帅哥吗?在两人感到惊讶的同时,登喜子径自抱怨起来:「大家都是好孩子喔!不但年纪才二十甚至十八岁,还有偶像般的可爱脸庞,打扮也很帅气……个性又温柔,懂得察言观色,我对他们完全不觉得不满。不对,应该说不可以有所不满。无论拜托他们什么,他们都面露笑容回答我哦!笑容耶!明明是男孩子,却露出笑容哦!」「……」登喜子激动的话语,对于总是板著脸又不亲切的晴来说,是非常刺耳的内容,这使得他只能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看著远方随口回了句「是喔」。然而登喜子看到晴的反应后,立刻开口指谪:「看吧!小晴总是像这样一脸困惑的表情或是眉头紧皱。我们家那个则是面无表情。就连最讨人喜欢的小苍,也常常缺乏活力,跟那种爽朗的笑容实在相差太远了对吧?我已经太习惯面对你们这种态度了。」虽然觉得自己似乎莫名地遭到责备,不过就内容来看,晴跟苍一郎都难以反驳。「是吗……」见两人一同如此回应,登喜子又再度叹气说道:「就是这个!那种『总之我没有兴趣』的回应!小晴,你们知道吗?这种就叫做盐应对(注8)喔。没错,就是盐巴!」「……是盐巴啊……」「那么,把已经习惯盐巴的我丢进砂糖……不对,是丢进蜂蜜当中,会变成怎么样呢?最初我觉得那简直是天国啊,就算我们家儿子不回来也无妨,毕竟我正身处于天国嘛。但是!我的身体已经变得无法接受甜食了!你们能懂吗?」面对徵求同意的登喜子,晴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她手中接过扫把,向她说既然她已经累了,扫地的工作就交给他吧。「苍一郎,你送阿姨回家。」「嗯,好。阿姨,我们走吧。我泡茶给你喝。」「小苍!小苍,你应该能懂吧?」被推去应付登喜子的苍一郎虽然露出复杂的表情,不过他毕竟是在四名姊姊之中长大的孩子,基本上很懂得如何应付女性。目送苍一郎边适当地安抚著不断抱怨的登喜子,边带著她走回家里的背影离开后,晴就拿著扫把开始打扫小路。被花样年华的帅哥包围却让登喜子感到疲惫,这可能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她儿子是比任何人都与笑容无缘的国崇,就连跟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晴,也只记得他得意的笑,从来不曾看过他露出爽朗的笑容。一直以来,国崇的笑容最多就是用来表示胜利者的喜悦,而非用来表现感情。国崇如今已出社会工作,很可能会遇上需要用笑容应对的场合,不过那完全是假笑。由于光是想像那幅景象就觉得恐怖,晴不禁皱起眉头。既然登喜子一路看著这样的国崇,会对露出爽朗笑容的青年们感到困惑也很正常吧。晴边觉得她很可怜,边用很规律的动作扫著小路。在距离竖立在私人道路尽头、写著「禁止进入」的立牌还有一小段路的地方,晴轻轻呼了口气并抬起头。从三崎坂通往月影寺的小路算是私有地,限制闲杂人等进入。正当晴心想就打扫到那块立牌为止,不经意地转身时,突然看见有道人影出现在小路的入口而吓了一跳。由于晴一直背对著三崎坂所以没有注意到,但对方很有可能一直看著自己。晴发现抬起下巴瞪著自己的人正是星野后,先在内心叹了口气,才拿著扫把向她走去。晴从前只在大学以及租借来当作工作室的仓库和星野见过面,从未告诉过她谷中的自家住址,也不记得曾在大学里跟人说过自己家在哪里。「真亏你能找到这里……」听到晴这么说,星野轻轻呼了口气回答:「……我想起当年……葛城同学曾说过,他看到你走进名为月粹寺的寺庙……」「……是吗?」月粹寺是月影寺的正式名称,听到星野提起两人间共同朋友的名字,晴语带怀念地低声回道。晴前几天还觉得自己跟星野无话可说而转头就走,但是现在状况变了,他昨天原本还打算打电话给星野询问佛像的事,最后是因为想等确认过实物再联络。晴觉得能像这样跟本人见到面时机正巧,直直看著星野开口:「我有事情想问你……原本还打算打电话给你。」「问我……?」星野会面露惊讶也很正常,毕竟晴在十二月三十日才拒绝与她对话,那距今甚至还不到一星期。晴原本还在担心星野会不会取笑他很现实,不过星野似乎反倒松了口气的样子,可能她原本觉得晴会要她滚回去吧。晴先要她稍等片刻,接著走回刚才的地方再度扫起地,直到连星野所踩著的小路入口处都打扫完毕,才开口为让对方久等的事致歉:「我现在寺庙修行……这一听就知道是谎言吧?」「那就给我好好反省啊。」听晴耸耸肩这么说,星野皱起眉头回瞪他。星野明明有著一张漂亮的脸庞,却因为总是皱著眉头,又不太打扮,所以相当缺乏女人味。回想起自己反而被这些地方吸引,进而喜欢上星野的遥远过去,让晴露出了苦笑,同时要她跟上自己的脚步。走入月影寺内,晴先将扫把收回仓库,接著往墓地走去。星野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却也没有多问什么,直到走到墓地的尽头,见到墓地一隅的木门旁边挂了一块写著「白藤」的小木牌,才轻轻「啊」了一声。「难道说……」「我那时候几乎都待在工作室,所以工作室反而比较像家
(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shandu.f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