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弹起有如瀑布的飞沫,水不断地冲下来。混浊的灰色冷水。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自天花板落下的水开始在圆形的地面扩散。华生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何事。“喂,到底是怎么搞的……什么?你说什么?”以传声筒听闻消息的雷斯垂德,发出走调的怪声。“福、福尔摩斯先生!听说塔的底部的外墙被炸药炸开了。虽然警员马上赶过去,但房间的门被堵住了……”“被摆一道了。”用不着听雷斯垂德的话,福尔摩斯看来也推测到内情了。他的手离开保险箱,一脸绝望的表情仰望灰色瀑布。“是护城河的水。华生,冲下来的是护城河的水。我完全中了那家伙的计谋……没错,液体就能通过通风口。而为了达成此目的的水,打从一开始便大量存在于宅第四周。”“怎,怎么回事?”“非常简单。一如昨天听说的,通风口连接到南馆的塔,另一端位于塔的一楼的半地下部分。如果从那里入侵炸开墙壁,护城河的水就会由外流入。水被通风口吸入,像软管沿着曲折的通道流入此处。然后会逐渐积满整个房间。”华生在脑海中描绘想象图。水往低处流。从护城河往塔的半地下部分去,再从那里的通风口流到这个房间。道理懂是懂了,但不解的是——“为什么要引水过来?水流进来要偷保险箱就……”“一点都没错。不过,我们无法在水里护住保险箱。”华生也明白罗苹的目的了。假如这样持续下去过了一段时间,水增加到五英尺、十英尺的话会怎么样?自己这群人必须频繁浮出水面换气。然而,金库浮不起来。背后响起宛如敲打金属盆的声音。因为嵌在天花板通风口的铁网因为水压连框架整个遭到破坏,落到地面上。排除障碍的水流速度变得更快,房间眼睁睁逐渐泡在水里。水位短短两、三分钟就达到他们的膝盖。“真糟糕。照样子不到二十分钟房间就……到时候所有人都要窒息了。”“不,罗苹应当不会杀人。”葛尼玛让惊慌失措的雷斯垂德冷静下来。“福克先生。”福尔摩斯说。“塔的半地下部分有多低?”“大概低地面六英尺。”“护城河的水面离地面多远?”“约莫四英尺。”“那么就是两者相减的两英尺分量的水会流入这里了。护城河的全长目测是两百码,这个房间的高度为……”快速心算后,福尔摩斯点了点头。“我认为即使是最糟的情况,水也会在快到天花板的时候停住。到那个高度的话身体可以依靠墙上的装饰,如果满不到那么高也可以把椅子当游泳圈使用。没问题的。”“问题大得很!”帕斯巴德发出满是怒气的声音。“福克老爷年事已高,长时间泡在这么冷的水里太危险了。快点把门打开吧。让水流到‘等候室’的话,多少……”但,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变成只能无声地开开合合的状态。华生他们也想起了那件事,望着“余罪之间”的出口。厚度一英尺的坚固门扉——门锁被破坏,已经变成不可能开关的铁门。“我不是说了吗,我中了罗苹的计谋。”福尔摩斯低声说道。“当他宣称‘怎样的锁都能被打开’时,我就已经坚定要采用破坏锁这个战术了。仔细一想,他的计划应当从那个时间点就开始了吧。他用若无其事的一句话操控我的思考,故意让门变得无法开关。为了让水无处可流。”白天的茶会,罗苹过度紧咬锁的话题,甚至还实际开锁让人看。一切可能都是为了这个计谋。反向发挥福尔摩斯的构思能力,印上“破坏锁”这个想法,再加以利用——华生觉得仿佛听见罗苹的笑声。冰冷从银的表面窜上双手。水满到华生肚脐附近,逼近保险箱遭到淹没的高度。虽然出于本能想要拿起保险箱,但——“别拿了,这是无用的挣扎。”听到福尔摩斯这么说,华生领悟到这举动的空虚。纯银制的保险箱比想象得更重,在人体随水浮起的情况下实在是拿不起来。高举过头或是拿着站到椅子上,水大概也是立刻淹上来,只能争取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可恶!”破口大骂,华生将保险箱放回椅子。灰色的水,转眼之间吞没了保险箱。“你有什么打算福尔摩斯!就这样束手无策下去吗?”“……”福尔摩斯半游半走往传声筒去,对外头的警员下指示。“听得到吗?用什么方法都没关系快破坏门左侧的墙壁。没错从你们的位置看来的左侧,这个传声筒所在的地方。墙壁只要有一点点异状,你们就要预防溃决退到阶梯那边去。拜托你们了。”“你要破坏墙壁?”葛尼玛说。“墙壁可是大理石呀。”“相较于铁门墙壁还有破坏的可能。房间的水压应该会逐渐升高,传声筒也会漏水。那时只要巧妙地施加力量或许就能破坏。就跟堤防因为小洞而溃堤一样。”“这样容许罗苹入侵会怎样?”“这一点就只能……相信警备队了!谁快去护住光亮!”福尔摩斯突然大叫,所有人吓了一跳环顾房间。水正来到烛台的高度。尽管华生想抢救蜡烛往墙边去,却因为水绊住了脚而摔倒。葛尼玛扶着一边咳嗽一边起身的华生。雷斯垂德与帕斯巴德虽然也死命划水,但满到下颚前端的水位令人陷入苦战,没能来得及。宛如恶魔吹气,原本照得室内通亮的火同时熄灭。下午十一点零六分,夜晚到访“余罪之间”。*津轻站在塔的屋顶上,决定彻底坐山观虎斗。放眼望去一片烟雾弥漫。就在刚刚,塔的一楼部分的外墙被炸开了。与十一点几乎同时袭击宅第内的爆炸,就是过度铺张的罗苹抵达通知。虽是敌人但这俏皮倒是让人开心。津轻在屋顶的外推部分转身后迈出脚步,回到静句旁边。中庭里看来和小指指尖一样的警员和守卫来来去去,大声地彼此告知现状。看样子预告的犯案时间到了,情况正在巨大变化。可是,“鸟笼使者”依然没有行动。他们安静地等候。站在能望尽一切的塔的屋顶上,准备面临不久后应当会到来的那一瞬间。不知战术是否能够顺利施行。是吉是凶?现身的是鬼还是蛇?要说现身,那应该是鬼吧。*“原来如此,是这种招数呀。”南馆四楼的书房。听完报告的雷诺史汀哈德在心中替罗苹鼓掌。真的幸好没待在地下室。如果要碰护城河的水之类的那自己铁定昏倒。“所以呢?”他再度面向负责报告的警员。“他们希望我们做什么?”“福尔摩斯先生传话说希望能破坏地下室的墙壁。能够麻烦两位协助吗?”态度诚恳至极的警员,恳求两位代理人。“雷诺先生,要怎么做?”“闭嘴,我正在考虑。”“不、不好意思。”法蒂玛缩了缩肩膀。第五代理人抱着胳臂,将两件事情放上天平。破坏墙壁,帮助快要溺水的福尔摩斯等人——虽是等于儿戏的工作,但也有可能妨碍罗苹动手。但要是拒绝,咨询警备部本身的信用将会动摇。今晚本来的计划就是要让罗苹逃走。雷诺看了看时钟。十一点十五分。现在是应当妥协的时候吗?“好的。法蒂玛,去帮警察的忙吧。”“啊,要帮忙吗?”“当然要呀。”“这、这样呀不好意思……所以,是我去吗?”“你以为我想去地下室吗?”“说,说的也是不好意思!那我走了!”第七代理人挺直腰杆子,和警员一起走。实际上,如果是破坏内部积满水的房间墙壁,她的飞行武器应该更有效。“不要浪费箭。”雷诺对法蒂玛的背影说道。“因为今天看来会是长夜漫漫。”没错。任务的重头戏,在罗苹犯案结束后才会登场。雷诺的手指爬过军刀握把,脸上浮现嗜虐的笑。*华生想起九年前的“红发会”的案子。那个时候他和福尔摩斯一同躲藏在城郊银行的地下室,屏息等待盗贼集团出现。那是第一次经历完全的黑暗,这次是第二次。看样子这次似乎比第一次更容易变成心灵创伤的记忆。“华生,你还活着吗?”“我还活着,虽然有点发冷。福克先生和帕斯巴德先生呢?”“我在这里!福克老爷……”“我在这。对了,现在几点了?”“你太冷静了吧!可恶,真的开始发冷了。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没事的雷斯垂德先生。罗苹不会杀人,至少就我所知是这样。六六闪读 shandu.f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