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裳……”
夜色里响起男子轻柔的低唤。
沐白本能抬头看向对面脸色微变,对面男子修长的身影静立,一袭洁白赛雪的衣袍,墨发如瀑在夜色中随着晚风轻扬,如勾如画的眉眼此刻落在少女苍白的容颜尽管低垂着头却仍能看到那眉眼间浓浓的担忧。
原本在他怀中的少女此刻已在他怀里。
沐白脑中一阵嗡鸣,本能便浮现出少女吐血晕倒在他怀中时几不可闻的无助低喃,他声音微颤:“你,就是祈归?”
“阿裳告诉你的?”
阿祈闻言亦心头微震,祈归,他的字除了阿谨和阿裳再无人知晓,垂头看着怀中少女苍眸中闪过刹那复杂却眨眼敛去看向沐白。
“我就是祈归,谢谢你刚刚照顾她,不过她郁气攻心以致内力岔道走火入魔情形很不好,这点国师也都看到,所以我要带她回去。”阿祈开口道谢,低沉的声音语气理所当然,带着提醒也带着种宣告的意味,似在提醒对面男子应谨记自己国师身份,也似在向对面的男子宣告着怀中少女的所有权。
去字未落雪色袍摆划弧人已消失在夜色里。
沐白抬脚追了两步却最终停了下来,只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捏拳站立了许久许久,耳边是少女低喃声不停来回的响起。
“祈归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心才可以不会这么痛,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好过一点,你知不知道阿谨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呵,呵呵,看大夫有什么用?这世上又有哪个大夫能治得好我?又有什么药才可以让我的心不再痛?你说过你会保护我,明明你那么厉害你怎么可以想不到办法……”
“就算你想不到办法可你怎么能给我出让我去看大夫的锼主意?你是想帮我还是想整我?你难道不知道扎针会更痛,那些药喝下去也只会更苦,你是帮意想让我难受是不是……”
男子脸色刹那惨白。
祈归哥哥……
那四个字就像是把重锤砸在男子心尖,让他胸口似骤然被塞满棉花堵了起来有些无法呼吸的难受和窒息。
即使最初少女那低喃声吐字不清,却仍能听出她在唤出那个名字时的那种全心的依赖和信任,可她并不依赖他也不相信他,所以刚刚在她意识不清晰的时候只是将他当成他么?
所以她心里是不是早就住进了别人。
而那个人就是他?
那他呢?
因她之伤而忧,因她之泪而痛……
听到她喊疼求助的声音,那刻他的心是真的很痛很痛,从未有过的尖锐刺痛就像有无数根针扎在他的心尖上,看着她被带走,他多想跟上前去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又或者哪怕只是跟上前只要能够亲眼看到她平凤无忧,看到她不再如此伤心都好。
可他跟上去又能做些什么?
他看着她不停的流泪,看着她脸上痛苦的神情,听着她向他无助的喊疼想要他帮着她止疼让她的心不要再痛,可他除了眼睁睁看着除了和她一起痛似乎什么都做不了,连本想开口凤慰她却也只是让她更痛更难过。
她需要的应该不会是他而是他吧?
那个男人那么担心他,他也一定会照顾好她吧?而她那么信任他依赖他能让她的心不再痛的,是不是就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够做到?
她并不需要他!!!
这个认知让沐白身形一晃,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遥想当初初见时女子曾说过的话,如果那时他就能够明白自己的在意将她说过的话变成现实,是不是此刻他就不用驻足,是不是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就有了资格陪在她身边?
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有此刻的失意失落,那样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明明担忧却什么也做不了?到底,是他明白的太迟么?
可是……
已对她心动他又该怎么办?
……
永宁候府之中,阿祈带着凤汐返回,用时不到半柱香,风华阁内白桦欧阳旭看到男子出现的瞬间两双眼睛睁大:“主子,您,你,您,您的眼睛……”
两人同时开口浓浓的欣喜还来不及浮现便被男子身上如数九寒冬飞霜降雪的冰冷气息冰冻,再看到男子怀中气息不稳尤自处在昏中迷的少女,三人皆是面色肃然浮上担忧。
皇甫瑜沉声开口:“主子,夫人这是怎么了?”
“你们三人在外替我护法,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撂下句冷冰冰的话男子抱着少女脚步未有片刻停顿,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
而后那房门被皇甫瑜关了起来。
白桦与欧阳旭站在房门外院落中都是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浓浓的疑惑与震惊,两人几乎是在同时一时间,将视线落在此刻任紧蹙着眉宇看着那厢房门的皇甫瑜身上。
两道身影一晃,同时欺身而上一人擒一只胳膊直接将人锁死架进院子里开口便是逼问:“皇甫子晏,你最好老实交待主子的眼睛是不是能看到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我们?”
两双瞪到铜铃般的大眼布满了愤怒之火。
看这厮波澜不惊半点也不惊诧的样子,显然那是早就知情的,合着就他们俩不知道?若非今夜看到主子带着夫人恢复了武功单独回到候府只怕他们现在也还被蒙在鼓里。
“是主子有令不许我说。”
皇甫瑜被两人强架根本无法动弹:“你们先松开,有什么好好说,我又不是犯人你们至于这么对我?主子眼睛能看见那不是大好事,你们两人不是应该高兴干嘛这副鬼样子?夫人出了事,主子命我们护法,你们不好好去当门神小心主子出来会修理你们修理的很惨。”
“你少顾左右而言他,有主子在夫人能出什么事?你又觉得有我和白桦守在院子里还有谁能够闯进来不成?”
欧阳旭横了他一眼翻了个大白眼,许是当真不满到极点他竟直接将皇甫瑜给排除在外,压低了声音怒道:“我告诉你皇甫子宴,我正式宣布你现在就是以犯人的身份接受我和白桦的审问,你最好给我们老实点的交待清楚。”
“若是有一星半点儿的不尽不实?那你小子可就要给我们小心了,我现在严重的警告你,若是你敢骗我们,我们会拿对付犯人的手段来对付你。你知道我最近可是想了不少的好刑罚,原本夏候雪瑶死了我还有些可惜我费尽心思想出来的东西都还没派上用场,可我现在觉得用在你身上倒也不错。”
皇甫瑜闻言直接黑了脸,这厮就是在借机报上次被他嘲笑的仇,他干脆的转向白桦:“你们这样押着我还靠我这么近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间有那,那个什么事儿,若真被夫人的丫头看见误会了就不好了,白桦你先松开我说就是了。”
“我们三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你以为夫人的丫头会像你这么心思龌龊胡思乱想不成?我倒觉得子栖说的对,等你老实交待了我们再松手不迟,你这个家伙看着一本正经可最是狡猾,谁知道你会不会骗我们?”白桦却是丝毫也不买皇甫的帐,眼里对皇他的不满更是直超欧阳。
怎么能不满?
他可是一直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半点也不知,反而是他皇甫子晏后来居上先知道,这不是摆明在讽刺他不称职?
感情他这是先知道便惹了众怒,成了公敌?
皇甫瑜满头黑线:“行了,你们想知道那就告诉你们,反正主子自己都暴露了应该也不会怪罪我才是,我也不比你们先知道多久,就是上次在农舍里欧阳子栖你不是朝笑主子来着?”
“我就是那日知晓的,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那日你们离开后主子命我传信给父亲因此给了我一份手书的帛函,自主子失明后基本都要人代笔,否则便是以竹片传信这你们都知道,我便是看了那份主子手书的帛函才发现主子的眼睛已经能看见的。”主子眼睛失明,失明的人怎么写字?
欧阳旭想到那日自己的糗事顿时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白桦震惊疑惑的问:“农舍?也就是说半个月以前?可为什么主子的眼睛会突然看得到了?为什么主子又命你不许告诉我们?主子眼睛能看到是件大喜事说出来不止我们替主子高兴,夫人也会替主子高兴的不是么?”
那样主子也就不用再被人说成瞎子,更不用再忍受别人的欺辱了,能看到是好事为什么却要瞒着所有人?
皇甫瑜闻言却是敛下了脸上的笑意微微沉默片刻道:“主子为何会突然看到我后来问过主子,其它的主子什么也未说,只说突然就能看到了。我想主子之所以暂时不告诉你们也不告诉夫人,只是不想让你们空欢喜欢一场。”
“你们都知道当初主子被重伤武功尽失,不久后双眼又失明却是没有任何的征兆,这么多年来我们找遍了神医才好不容易替主子恢复了内力,可却一直都未能治好主子的眼睛。”
“就连寒庄主也替主子检查过却根本查找不出失明的原因,如今突然间能看到可谁又知道有一天主子又会不会突然看不到了?我向主子提议请寒庄主替主子检查,只是寒庄主现在脱不开身,主子虽早就答应可也要等寒庄主那边的事情结束以后才行。”
皇甫瑜声音有些低沉:“我想主子是想等寒庄主检查出结果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夫人,你们可千万不要多嘴。白桦你最清楚,主子失明以后在外行走就算已恢复武功也基本不会使用,当世之中也极少人知道主子会武。”
“当初主子对夫人心有怀疑,进入候府时道夫人疑心太重,所以为了取信夫人主子特意命我寻药用药化去了全身内力,才顺利以琴师身份进入候府,我怕如今夫人若突然知道主子的眼睛能看到,再知主子会武那反而会引起夫人对主子生隙以为主子是在有意欺瞒。”
他们那位夫人不是普通人,尤其与那位牵扯极深。如今又有那么多人盯着第九渊不放,盯着夫人不放,若真因此夫人怀疑主子是别有目的的接近,怕是到时别说主子追妻了,不被撵出候府就算不错了。
当然以主子对夫人的在意,若真是如此怕是他们到时的下场,那肯定会更加凄惨一千一万倍。
“我相信主子能看到就不会再失明。”
白桦沉着脸道了句,眼中的欣喜早就被凝重代替:“再说夫人又怎么可能会对主子生隙?我倒觉得夫人替主子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怀疑主子会有意欺瞒夫人?”
“主子的眼睛那本来就看不到又没有作假,莫不是能够看到谁还会喜欢扮成个瞎子还一扮就是十几年?若非主子眼睛看不到又怎会是如今的处境,主子早就拿回属于主子的一切了。”
白桦说到最后有些忍不住怒气腾腾。
“我也这么觉得,主子既然都能看到我们怎么可能让主子再次失明?难不成你当我们全都是吃干饭的?就算我们不行对医术一窍不通,可不是还有寒庄主与简洛在么?有他们师徒二人在我相信主子的眼睛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欧阳旭也自点头沉声道:“算算时间寒庄主去别庄已一个月了,那边想来也快要完事,我们尽快请他过来替主子检查才是,如此也能早些检查出个结果来我们也能早些凤心,大家也能好好的高兴高兴,没得成天提心吊胆的。”
“这突然间失明时隔十几年又突然间能看到,想想子晏说的对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太放心,我就不明白了老天这样耍人它觉得很好玩么?它要再敢让主子眼睛突然间又不明不白就看不到,你们别不信我非捅它一个大窟窿不可!!”
这话貌似听着很有问题,白桦蹙着眉品了半天回神,他那就算明明白白的也不行啊?他正要开口怒斥皇甫的声音已再次传来。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
相比白桦欧阳的激动皇甫因早就知晓显得平静许多:“主子的眼睛一直都是我们的心病尤其是你白桦,因为你是我们当中跟随主子最久的人,可不管如何主子的眼睛能看到是好事。”
“至于主子的眼睛为何会突然看到,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如同这十几年来我们都一直不解主子为何会突然失明,可我这半个月想遍了所有事,我怀疑主子能突然间看到会不会,与夫人有关?”
“与夫人有关?”
白桦欧阳两人同时看向有些犹疑的皇甫满脸不解:“主子能看到与夫人能扯上什么关系?夫人又不是大夫,更不是杏林高手,我一直跟在主子身边我也没见夫人有替主子治过眼睛,说起来主子因夫人受伤好几次倒是真的……”
“你是说主子突然能看到或者是主子数次受伤有关?”欧阳反应极快当即若便截过了话头,随即若又蹙眉道:“这可能么?算算主子在夫人手上一次被割了脖子两次被伤了头,可这与眼睛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越想越不敢相信?只是受了几次伤主子眼睛就好了?皇甫子晏所以你这是想要告诉我们,主子在夫人手上受伤是福么???”
若如此他们这么多年的奔走算什么?那岂不是在说他们神医白寻了,药也都白寻了,若恼这么多年还不如当初就直接找到夫人,让主子在夫人的手上多受几次伤来的更加快捷有效???
“我如何知道,所以我只说是可能,这只是我想到的可能,至于到底是不是还得等寒庄主检查过看能滞知道个确定的结果,我也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可我又不是大夫,你们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不是白瞎?”
皇甫瑜瞪了两人一眼:“现在全都告诉你们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主子命我们护法,你们两人想抗命被罚可别拉上我。”没看到夫人那是昏迷着被主子抱回来的,夫人未平凤醒过来之前他们都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可他们倒好审问起他来居然还没完没了。
白桦欧阳两人松手,三人站回厢房门前,不禁又深锁了眉头,已过去不少时间可里面却没有丝毫的响动,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看夫人昏迷时气息奄奄的柔弱样子,再想想夫人平日里的彪悍样子,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太习惯,也让人委实无法不担忧。
想想夫人的武功那比他们三人都高,白桦也远有不如,主子曾言往少了说也有甲子修为,怎么可能会昏迷?当今之世谁能伤夫人?除了那些隐世的老怪物怕也没谁了。
那也几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难不成夫人是遇到高手中的高高手了?那也不可能,没听说最近江湖中那些老怪物有人出山的,彼岸那边更没消息说有人来帝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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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