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凝抹了抹眼泪点头:“是,我见到了世子妃,那封信我回府后便交给了曾祖父,曾祖父看过之后拿着信进了宫,我在府中等消息,可曾祖父去了很久都没回来,直到第二天晨时回府后却什么也未说。”
“后来父亲告诉我,曾祖父在外跪了许久可皇上根本未召见曾祖父,那封信曾祖父交给了内侍大总管方圆,到底方圆有未呈给皇上,皇上到底有未看到那封信没人知道,可曾祖父与父亲脸上的无奈我却看得很清楚……”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世子妃说,我在天牢里见到世子妃,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不过未有人对她用刑,她让我不用担心,天牢里她的亲人会照顾她,她说她早知那封休书并非苏长卿所写,她说她夫君的字她认得,即便他们找人仿的再像也始终没有那股气韵,她让我不必为她担忧,就算死她也不怕,那样她就能带着孩子和家人团聚了,只是,她放心不下苏长卿。”
“她让我替她照顾苏长卿,她还说,还说让我忘了他,可怎么忘得了,怎么能忘得了呢,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为什么就非要他们死不可?我等了五年,念了五年,盼了五年,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抄写佛经替他祈福,希望佛祖佑他平凤,可等了五年,最终等来的却是他战死的消息,就连,就连我想保住他最亲的亲人,都无能为力……”
女子掩面蹲在地上嘤嘤的啜泣着,哭声渐大,无所顾忌的似想将积压在心头的所有情绪都哭出来。
看着女子痛哭的样子,凤汐五指微蜷。
许久,她有些干涩的开口:“你曾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可他已经死了,你喜欢的人是,凤汐?”所以才如此的关注元菱的事,所以才想救她,所以才知道这么多?
但这怎么可能,她不记得她生前有见过丁凝。
若有她不可能不记得。
“是,我做梦都没想到当日与他初见一别,却成永诀。”
丁凝抬起头方擦干眼泪,眼中泪水又落了下来:“其实,他或许根本不知道有我的存在,也或许根本就不知晓有个人对他牵肠挂肚了五年。若早知如此,我当初一定不会顾忌什么男女大妨什么礼仪礼教,我一定不会躲在马车里,我一定会出来和他说声谢谢,告诉他我长大想要嫁给他。”
“若早知如此,三年前我不会托人把藏着我心意的平凤符给他,哪怕闯我也会闯进点将台也要亲口告诉他,当年若非有他,我和舅母所乘的马车早就翻下山崖,若没有他,我们早就死了……”
“平凤符,马车翻下山崖……”
凤汐微恍神,蓦然想起件事,当初他离开帝都投军之前,在回风崖见到一辆马车因马儿受惊差点翻下崖去便出手帮了一把。后有妇人出来道谢,并询问她姓名,她回了名字却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记得那妇人长相端庄言行有礼,应是世家贵妇。
可她没想到那人原是丁凝舅母,而当时丁凝也在马车上,算算年夏当年的她最多也不过十多岁,一个十岁多的小女孩而已。
那之后她直接前往边关,投在宣平夏候伯仓麾下,宣平候因早年暗伤复发解甲归都,再然后宣军进犯沐老国战死,永宁候接连失势,夏候伯仓向皇帝上书举荐由她领兵出战,这才有了后来的她奉召回都。
那次回都她前后在帝都呆了不足三天,在点兵出发前,曾有亲兵给了她一个平凤符,说是一个女子给她的,要她定要时刻佩带在身以保平凤,还说她会在这里等她凯旋归来。
她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那是二姐不放心特意多求了一个给她,其实,二姐早就求了平凤符给她,就连苏长卿也私下里给了她一个。
却原来,那第三个平凤符竟是丁凝给她的。
那三个平凤符她都有仔细的收起来,放在娘亲手替她缝制,她自小随身佩带的荷包里,可惜,后来那荷包连同里面的东西,那三个平凤符还有那颗冰海琉璃珠都被她当作信物给了夜景行。
“丁凝……”
凤汐凤眸凝着女子伤心难抑的样子,片刻后只淡声道:“早些回去吧,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有些人逝去就是逝去了,有些情该忘就把它彻底忘了,这红尘三千丈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这浮华人世间,也没有人会一直留在原地等着另一个人。所以,别再傻了。”
“你就不想问问我别的事?”
丁凝却是站起身道:“你不想知道世子妃最后葬在何处么?簪璇,我虽未听世子妃提过你,可我敢肯定你们定交情颇深,那些事,那首诗世子妃都不曾告诉过我,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你难道不想去世子妃坟头祭拜一下?如今能记得他们的人大概已没有几个,可我知道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你能去看她,我想她定会很开心的。”
“问与不问有何区别?”
凤汐反问,微顿:“我与她的确认识,这并非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世子妃曾帮过我,也因此有些交情,应该说她是在你之前,第一个没用异样眼光看待簪璇的人,可我想她不会希望我去扰了她的清静。丁凝,有些事该忘,可有些事记在心中就好,无谓在意那些形式,她不会希望你因此而给自己带来麻烦。早些回去别误了授课……”
有些事她迟早都会知道,有些该探望的人,等时辰到了,时机到了,她自会前去探望祭拜,她可以对这世上任何人狠心绝情,却都无法继续去利用一个在二姐最困顿无助时尽心尽力帮过她的人,她想,那也是二姐不想看到的。
凤汐说完,转身下山。
丁凝看着女子飘然远去的背影,轻轻呢喃:“为什么越和你接触,就越觉得你像个谜一样让人看不懂,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为何不说清楚……”
祭拜一个死去的人。
又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凤汐听到却并未解释,有些事不能解释也根本没办法解释,她下山却未回书舍直接出了书院,连丫鬟也未带一个人走在街道上。
走进一家酒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紧捏着酒杯,脑海中满满回荡的都是丁凝的声音:“穗儿醒来后告诉我,是苏国公夫人趁苏太傅在外奔走时带人将世子妃赶出太傅府,还领着官兵将世子妃抓了起来……”
“是苏国公夫人趁苏太傅在外奔走时将世子妃赶出太傅府,还领着官兵将世子妃抓了起来……”
甯-卉-珊!
你欠我的又多一笔!
五年前看在苏长卿与二姐的份上放你一马,五年后,新仇加旧恨,我凤汐定会让你连本带利还给我!
砰哧——
酒杯被女子生生捏碎掌间,有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渗了出来,刚刚走上楼梯的两人见状微微一愣,彼此对视一眼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夏大小姐私出书院,却跑来这里拿酒杯撒气,这洒杯也得罪你了?总不会是因为一个人孤单没人陪,所以,心情不好?”低沉的男声,音调微微挑高,带着几分谑和丝丝挑衅。
凤汐抬头看眼径自坐在她对面与旁边的王玄朗与谢文韬:“我孤不孤单与你们何关,现在还未到下学时辰二位不也私出书院,我们也只是彼此彼此,不过你们两个大男人不去流霞阁快活你们的,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真想向本小姐讨教?可惜了,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本小姐现在没心情。”
“没心情,这可怪了。”
王玄朗径自招来小二拿来酒杯,给自己倒上酒道:“我可听说这段时间有人天天往候府跑,连生辰八字都送了过去,就连贤王也去候府探望你,重阳那夜还与你在护城河边幽会,你们倚栏而立,对月深谈,你还会没心情?”
“怎么,王三少对我的事这么关心?”
凤汐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血渍,忽而笑道:“你时刻派人关注候府,还有我的一举一动,就不怕惹来别人的误会,误会你另有所图?”
“误会?这有什么好误会的。”
王玄朗不在意的笑道:“圣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尊圣人训,谁还能说本少的不是?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机会不是么?就不知夏小姐赏不赏脸与我厢房中一叙?”
王玄朗表面拿她当挡箭牌。
实则话中有话。
凤汐眼眸微转将帕子收起:“你就不怕和我走得太近,等你的好兄弟解了禁足出来会和你割袍断义,就不怕到时候三公主拿刀砍你?”算算离夜宁禁足期不过还剩几日,他这个时候和她走近向她示好,是真被逼急了?还是想试探她?又或是有其它的打算?
“我是不怕,难不成夏小姐你怕了?我以为,你应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对,没想到……”王玄朗眉宇微挑,说着顿了口。
“激将?”
凤汐放下洒杯:“你不必激我,既然你这么想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到底有几分。不过我先提醒你,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感兴趣,因为,脏!”
这女人警告都还不忘恶心人!
王玄朗脸上的笑容微僵,眸光有些阴沉难测。
凤汐却似未看他眼中的怒意,伸手又拿起只酒杯倒了杯洒,抬头一饮而尽倒挑眉示意他带路,三人直接去了酒楼包厢。
谢文韬出去没多大会儿,便点了一桌子菜上来:“正好午膳时辰,我们就边吃边聊好了,许是今日帝都出了大事儿,外面到处都是官兵走来走去的,街面上也没有多少人,连带酒楼生意也差了许多,你们可以放心聊,隔壁两边的房里都没人,我特地交待了老板不要让客人上二楼来。”
说着男子拿起酒壶替凤汐倒了杯酒:“夏簪璇,你的伤口深不深,要不要擦点药?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娇弱?直接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凤汐淡淡瞥了谢文韬一眼,她并不是个牵怒的人,可此时她的心情实在不是很好,这两个人自动凑上来,那也不能怪她没那个耐心和他们打太极。喜欢特工皇妃权倾天下请大家收藏:(www.shandu.fun)特工皇妃权倾天下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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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